叶蓁眸子微闪,看了看苏浓显得分外落寞的背影。
既苏浓能瞧出她是人族,若她和屠胥是有关联的,那必然是可以猜到她的身份,但此时居然叫她离开,看样子,无间地狱隐居避世,苏浓极少出现在人前,屠胥也不敢擅自前来打扰,而她和司缪的消息也并没有传入苏浓耳中。
这个发现,让叶蓁轻轻松下一口气。
她是万万不能落入屠胥之手的,那样只会给司缪带去麻烦。
苏浓再次盘膝坐下,眸子微微阖上,也不管身边还站着一个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异族,自她知晓司帝天死后,好像对一切都不是那么在意了。
“先祖…”
叶蓁轻叹一声,取出虚无神鳞片。
在虚无神鳞片出现的那刻,银色光芒大盛,连叶蓁周身原本被掩盖而下的虚无神气息都在一瞬间爆发而出,这也要多亏了先祖。
那日茯苓对她身份多有猜测,她便想到自己身怀有孕,恐怕周身会弥漫不少虚无神气息,故而让先祖为她遮蔽,这才没能让苏浓一眼看出。
在虚无神气息毫不遮掩地爆发出来时,苏浓原本阖着的眸子猛地睁开。
她眼神恍惚,气息都有些滞顿,披着黑袍的身子如秋风中的落叶般不断颤抖起来,她怎么能不熟悉这样的气息,虚无神,她已许久未见了。
“你分明是一个人类,为何会拥有虚无神一族的东西?”
苏浓站起身来,一双绯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叶蓁,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
她脸上神情紧绷,就如同溺亡前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一般,眼中有着恍恍惚惚的光,似乎如果叶蓁的回答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她便会就此沉沦一般。
她知道,叶蓁手中的虚无神鳞片不属于他,但与他却同属一族啊!
就在这时,一道仿若传自远古的熟悉感逸散而出,以一种极其柔和的姿态萦绕在她四周,而其出处,正是叶蓁手中的虚无神鳞片。
苏浓只是一做感应,就知道这气息是属于何人的。
她脸上不自觉落下泪来,伸出手,冲着空气抓了一把,可惜,尽是空。
“帝天,帝天…是你,是你对吗?你终于回来看我了?”
苏浓苍老不堪的脸上挂着两道泪光,她也不在意叶蓁,不断搜寻着四周,不想错过那灵魂逸散出的一丁点波动,脸上神情复杂,一会哭,一会笑。
叶蓁站在不远处,抿唇轻叹。
苏浓此刻如同一个癫狂的疯子,分明是这片世界堪称巅峰的传奇存在,却为情所困,一生都被困锁其中,如今也只是感知到先祖气息,就毫不顾忌地泄露出自己的情绪,这样的女子,叶蓁也为其怜悯。
“哎…”
司帝天无奈的叹息悠悠响起,更加柔和地贴近苏浓。
“帝天!”
苏浓惊呼一声,可惜她虽实力强横,却依旧没有那等看穿残破灵魂的能力。
相隔数千载,终相见,却你看的见我,我却看不见你。
叶蓁转身离开了这片花田,将剩下的时光交与他们,不去做那打扰他们的烦人灯泡,她知道先祖和苏浓一定有很多话想说,这会是个不短的时间。
依苏浓对待先祖的感情,她觉得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亲眼看到苏浓对先祖之情时,叶蓁才深刻感知到何为深情,她突然就敢肯定,即便屠胥当真传话给了苏浓,认出了她的身份,有先祖护着,苏浓也不会对她生出任何杀戮之心,有时候,情之一字,的确重于泰山,大过一切。
叶蓁也并没有离得很远,而是回到了先前进入的镶嵌了光石的山洞。
这里修罗之气浓郁,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这般想着,叶蓁便盘膝而坐,运转修罗决,直接开始吸纳修罗之气给予众生塔器灵,虽然目前已经解除了危机,但众生塔器灵却是必须要唤醒的。
而凤尾花花田,叶蓁离开后,先祖也是和苏浓相逢了。
“这么多年都守着这冷冰冰地修罗场,你不累吗?”
先祖声音已然苍老了许多,但传入苏浓耳畔,却依旧如当年那般。
苏浓没有回答,她倏然半蹲下,如一个丢失的小女孩,将头埋在双膝间痛哭出声,她声音无比凄苦,也叫先祖心头一抽一抽地疼痛。
这一刻,苏浓不是什么强大无匹的修罗主宰,只是个为情哭泣的小女人。
“千万年前,你可不爱哭啊,这会儿倒是哭的这般凄惨,如我欺负你了似的”
先祖心疼不已,但语气却带了些调侃之意。
当年的苏浓冷淡睿智,和叶蓁性子有些相像,十分独立,极少会哭,最起码他和她相处的那些年岁里,她从不曾哭过,唯有…他离开那时才痛哭那一回。
苏浓看不到他的残魂,而他飘荡在空中的魂魄却能够看得清她。
她虽已不是年轻时娇娇嫩嫩的容颜,但一双绯红的眼却从未变过,印入他眼中时,一如往昔,掀起他心头的万般爱意,以及那点点难以散去的执念。
“你不曾欺负我?”
苏浓没有抬头,她抽了抽鼻子,语气软糯而委屈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往日杀人杀魔都如宰鸡屠狗一般狠辣,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如今面对只剩下残魂的司帝天,却像是一个毫无手段的平凡人,就是想要发泄一下心头的万般痛苦和委屈,但追根究底,还是委屈多些。
纵然在她心头等待并不后悔,但在见到他时,还是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