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你若不乐意,拿本官举例也成。假如本官和八嘎一起跳下钟楼,谁先落地?”洪涛很严肃的摆了摆手,这不是取笑萧兀纳。
“怕是要一起摔死吧?”蒋二郎也不知道洪涛到底要说什么,以他的理解能力,谁先谁后反正都是死,还分什么前后呢。
“大人会飞升,怕是摔不死!”萧兀纳觉得洪涛这种人不会自己把自己摔死,所以必须有后手。
啥呢?很可能是某种法术或者奇怪的器具,比如在析津府用过的热气球,再比如那种叫做飞机的木头大鸟,确实能飞好久。
“……”八嘎更干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给不出答案。
“实际上不管是萧大人和八嘎,还是本王和八嘎,都是同时落地。你们想过没有,萧大人比八嘎重,而本王比八嘎官职高的多,那老天爷为啥要让我们一起落地呢?难道说上天就从来没考虑过本王的官职?若是换成皇帝和八嘎,你们猜老天爷会不会因为皇帝高贵,而让他慢一点落地呢?”
一个很普通的物理实验愣是让洪涛诠释成了哲学问题,要是伽利略活着,他该如何想呢?反正蒋二郎、萧兀纳和八嘎都是一脸的迷茫,根本没听明白。
“答案还是一同落地,老天爷根本就没规定过谁天生高贵,谁天生低贱。我和八嘎确实有明显的地位不同,但这不是因为我比八嘎天生高贵,只是后天对社会的贡献不同。”
“我贡献的多、得到的也多,有权有钱有势,八嘎的刀法再好,也顶不上一台织布机对社会贡献大,所以他得到的就少。”
“谁付出的多谁收获多,这本来是天经地义的真理,可别忘了,一个国家里不光需要我这样的人,还得有更多普通人,全是光说不练的口贩子,发明多少也没人实现、没人使用,全都得饿死。”
“所以做为国家的管理者,就必须制定出一套管理办法,既能满足我的意愿,又得照顾大部分普通人的利益,这个国家也就算管理好了……”
“没听懂是吧?没听懂就对了。咱们来打个比方,这事儿就比较好理解了。这些年各地的合作社没少和地主打架,按说合作社种合作社的地、地主种地主的地,谁也不碍着谁,甚至种的东西都不一样,怎么会打起来呢?”
“原因就是我刚才说的,贡献多的人想无限获得利益,获得不到咋办?那就只能从普通人手里抢。地主雇佣佃农,总是让佃农处于吃不饱又饿不死的状态,这样就能把佃农一家人死死的绑在自己的土地上,一代人、二代人、世世代代都离不开。”
“这种状态对国家没什么好处,穷人太多,甚至连鲸油都买不起,就无法发展经济。合作社就是把穷人团结到一起从富人手里抢利益的组织。不是说要把地主的利益全抢走,那样更不合理,人家的财富也是靠本事挣来的,凭啥全抢走呢?”
“如何平衡一个社会中的财富分配,就是管理国家的核心问题。既要允许地主挣大钱、又得保护穷人别太穷,让两边达到都可以忍受的默契是一门大学问,即便我也远远没学会,慢慢摸索吧。”
如何管理国家,这个题目可太大了,洪涛要是会就不用这么一次一次的试验了。也正是因为做了这么多次试验,才有点心得体会。
蒋二郎他们在这方面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有了这些经验,就不用再去自行摸索,能少走很多弯路,哪怕不全对也是收获。
不过洪涛没全说实话,他讲的这些并不打算全用到大宋身上。规则这个玩意吧,不是凭空制定出来的,必须根据现有条件因地制宜。有些规则放在大宋就能用,放到济州岛怕是就不合适,反之亦然。
这些话现在还不能和蒋二郎讲,说了之后会让他们觉得你在骗人,好东西为啥自己不用先拿给别人?等他们真的成为国家的管理者一段时间之后,不用讲也就明白了。
“咣咣咣……咣咣咣……”长篇大论刚白话完,三位学生还没来得及提问,船上的警钟突然敲响了。
“八嘎,找个东西扶好站稳,张开嘴,马上就要山崩地裂了!”
听到警钟,洪涛没有端着望远镜四处找敌人,而是伸手抓住了船舷上的绳索,还让八嘎也跟着学。再看蒋二郎和萧兀纳,比洪涛动作还快,早就抓好了。
“轰……”八嘎完全照做了,可依旧被突然横向移动的船体闪了个踉跄,要不是身上带着功夫,比普通人下盘稳,就得被晃倒。
整艘船就像撞上了暗礁,发生了强烈的震动,船体向右倾斜,到处都是木料摩擦时的吱吱嘎嘎响动,很有马上解体的趋势。
“别怕,船没事儿,这是济州岛的海军在训练新兵开炮呢。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下去看看。”
见到八嘎慌乱的神色,洪涛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感受炮击滋味确实不好受,在陆地上还好点,船舱里会更吓人。
可做为自己的贴身护卫他必须适应,还得尽快适应。下面的火炮甲板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听上几十下,以后再大的响动也不会怕了。
“这样的训练能顶用吗?”八嘎很听话的钻进了下层甲板,蒋二郎依旧没松开手上的绳索,他知道下面在做什么,不光这条船,五艘武装商船里都在上演同样的戏码。
至少有一半新军没用过火枪和火炮,甚至都没见过。今后十几天的航程就是强化训练阶段,他们会被小船分拨分批的送上武装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