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人心叵测(中)
“我并没有想过这么做,康先生。”翟建明反驳道,“我只是按照杨堂主的意思,像往常一样来育成塾挑选一些新人补充堂内的队伍”
“嘿!你管带走学塾内超过一半的毕业学员叫做‘往常’?”康星保被他这话气得一乐,随后立马沉下了脸来,冷冷地盯着他质问道,“我可没听说过,有哪位堂主拥有一次性带走全塾四分之一以上学员的权利。翟建明,你们饕餮堂,这是打算谋反么?!”
叶瑛眉头微皱,这安岭村的育成塾是各堂口共同的产业,常规来讲,每年都会举行选拔赛会,届时总舵与四堂齐聚于此选拔优秀的毕业新人,也算是安岭村的一桩盛会。而在紧急关头,各堂堂主也可直接从育成塾提走一些拥有提前毕业资格的优秀学员。
但对于这个选拔和提人的数量,宗主叶小红做过严格的规定,就算是再危机的情况下,各堂堂主也不能直接提走超过四分之一数量的学员,就算是他这个宗主来了,也不可能带走超过半数的人。毕竟人才是宗门之本,作为南地十凶的宗门在江湖上名声本身就不算正面,新鲜血液的补充本身就不容易,大部分都要靠仆役市场内黑市上的奴隶买卖。
杨宝树此次虎口大开,一下子就要吞掉一半还多的人,这已经不算过分了,吃相可以说相当难看。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过问杨堂主。”叶瑛沉吟片刻,抬头对二人说道,“我最近听到了一些多少有些不太好的风声,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我们还是一宗之人,有些事情需要谈,就坐下来好好谈,不要像还未开化的野人猿猴一样,只懂得用拳头解决问题。”
“公子明鉴。”翟建明躬身与叶瑛拱了拱手,首先带着自己身边的那名学员离开了,康星保则留了下来,有些愤愤不平地一只目送他离开。
“走吧,石姬,星保,我也与各位叔伯有些时日未曾相见了,甚是想念,有什么建议或者纠纷,就都留到一会儿再做定夺。”叶瑛的脸色也是微微一沉,率先向前迈出了一步,一行三人,向着村镇中一栋酒楼的方向,快步而去。
镇中心,菊下楼。
这座酒楼是黒菊在村中的产业之一,作为此地分舵门脸的存在,掌柜则是育成塾的大先生,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买卖人,如今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西丘先生”项承礼,据说他本是宗主叶小红的师叔,来到墨菊担任育成塾的大先生,与其余几位“塾师”教导新人,其实只是找一个能够让他退休养老,又不被隔绝于江湖的位置。
如今的项承礼正捧着一壶茶坐在酒楼后院的树荫里纳凉,嘴里还哼着不知道何地的民间小调,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完全就像是一个乡野的老翁。
但这个外表人畜无害的小老头,却正在暗自偷听者酒楼四层阁楼内,一个正在秘密进行着的会议。
会议的参与者有三位,坐在案首的正是饕餮堂的堂主杨宝树,而坐在他右手下的,是通州梼杌堂的堂主段仁义,围在桌边的,基本上都是来自饕餮堂与梼杌堂的骨干掌柜,而庸州混沌堂的堂主,宗主叶小红之妻竹夫人的亲弟弟——郝纯毅郝堂主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桌的另一头,与那边的杨宝树遥遥相对。
看到人差不多来齐了,首位上的杨宝树坐正了身子,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家安静一下。”随即,刚刚还笼罩了整个阁楼密室的嗡鸣声就戛然而止,堂主发话,一众掌柜们自然是先暂停了自己这边的议论。
“各位,”杨宝树环视了一下桌边的诸位,开门见山地说道,“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们黒菊现在的境况相当不妙。以往总会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的王廷如今已经与咱黒菊分道扬镳,彻底地与我们划清了界限,同时大肆抓捕追杀我们的成员,就连叶宗主都在玄鳞城被围攻拿下了。在这里,我可以很负责任地与大家讲——我们,都被人算计了,被殇廷推了出来,成为了他们的替罪羊。”
一旁的掌柜们纷纷点头称是,最近的形势确实不怎么样,或者应该说是糟透了,殇廷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全国开始了对黒菊的清剿行动,这如果没有提前策划过,任谁都不可能相信。一直有传言说宗主叶小红在殇廷内是有一位身居绝顶高位的护佑者,否则作为一个底蕴连五十年都不过的买凶地,又怎么会如发了疯一样从最底层冲上十凶行二?
而这次暗算,显然也是与王廷那边的变动有着不小的关系,经营一方的掌柜们都不是傻瓜,他们不知道王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至少这种被人出卖的感觉,绝对是没错的。
杨宝树长叹一口气,与周围人语气沉痛地说道:“叶宗主平日里带我们不薄,他与宗主夫人以及一众总舵的干部现在都身处囹圄,我们不但要想办法营救,而且黒菊绝对不可以在此期间被王廷搞得四分五裂!”
“对,没错!”
“不能让黒菊败落在我们手中!”
对于这个观点,掌柜们也是相当支持的,作为南地十凶之二,大家都能够想得到黒菊在骤然跌下神坛之后,会面临来自朝堂与江湖两面的何种报复与瓜分,可以说十凶之中的任意一个都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而殇廷既然能扶持起一个墨菊,也自然能再另起一支“白莲”、“红梅”之类的宗门,届时整个世界都将失去他们的容身之地。
所以,黒菊是断然不能够葬送在殇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