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衙门的讨论,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散场。当士绅们一个个坐着轿子离开时,貌似心情都还不错。
一点都不像刚刚破了财的样子
唯有李家家主是一脸阴沉地最后一个走出府衙大门的。然后还是直接坐着就轿子走的,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
城外的灾民必须要赈济了,趁着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把赈济的粮食发出去。
要不然,哪怕灾民攻不下南阳府城,光是劫掠乡野,就可以在坐的士绅们受不了了。
毕竟,大家的庄子,良田可都是在城外的。
城内的帮子丘八也得安抚住。不说他们会不会趁机闹起来,就是看在还需要那帮子丘八继续卖命的份上,也得把欠饷给发下去啊!
哪怕不全发,至少也要发一部分的。
而城里的民壮,也还是需要招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那帮灾民真是铁了心造反,光靠城里的这点弱兵,是守不住这偌大的南阳城的。
另外就兵甲制备,奏请省城派出援兵等等,可都是需要一大笔银子的。
府库有多空,士绅们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事情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不想大家抱着银子一起死的话,便只能靠士们出钱出力了。
出钱出力,这次士绅们肯赏脸道知府衙门来,就已经算是默认了。
但每家每户该出多少?却是个大问题啊!
没有一个认愿意自己多掏,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别人少掏。
就为了一个份额的问题,士绅们就花了一个上午都没谈拢。倒下了下午便风向突变,几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针对起了李家。
谁叫李家是城里最大的粮商?
如今城里要论谁家的粮食最多的话,肯定就是李家了。
何况如今的粮价如此高企,李家赚了这么多银子,是不是也该拿出一部分来回馈百姓了?
李家家主听到一众士绅诸般借口,当然也曾据理力争。
毕竟谁家的钱粮都不是是大风刮来的!
可奈何,上有几个老不死的煽风点火,下有一帮小点的士绅也在拼命挤兑,在加上一个摆明了拉偏架的知府。
也难怪李家家主走出衙门的时候,脸色那般难看了。
说到底,无论那帮士绅们找了多少借口,其实都是假的。
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男盗女娼的事情,哪家又少了?
说的再好听,也不过为了把最大的摊派强推给了李家。
唯一的真实,就只是因为李家的栽了。
载到了那天故意捣乱的家伙手里,栽到了那几张轻飘飘的供词里。
想到了这里,李家家主也忍不住一阵阵内心发寒。
老太爷八十大寿的宾客名单,可是李家家主亲自拟定的。
里面绝对是没有一个姓秦的秀才的。
这几天,李家的人查遍了所有的线索,也没有找出一个士绅家里,有这么一个姓秦的年轻秀才的。
就更别提李家会给这个不存在的秦姓秀才发请帖了。
一切都来的太过蹊跷了啊!
能被自己排到大门口去迎宾的家丁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是不可能看错区区一张请柬的,而且更不可能好几个人同时看错啊!
再加上酒席之上的那场离奇消失.....
那究竟是什么人啊?
神仙?
妖怪?
还是一切都不过江湖术士的障眼法?
暖轿之中,李家家主也忍不住小声嘀咕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虽然比不上自家二弟,三弟可以进士及第,金榜题名。
但也算见多识广,是非经过了。
可从来就没听过哪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为什么要针对李家?
这几个问题,李家人可是想了好久,也查了好久,却半点头绪都没有!
这么一个暗处的敌人,连来历,动机都查不出半点,怎么不让整个李家为此提心吊胆?
“老爷,到家了!”就在李家家主还在满脑子不得空闲的时候,轿子便已经停了下来。
走在前面带路的李家常随,轻声叫换了一声,便把李家家主的思绪就拉了回来。
“大伯,衙门里商量得怎么样了?”
“爹,我们家这回要出多少银子?”
“大哥,您脸色怎么那么差?是不是事情不顺啊!”
.....
李家家主刚进家门,便立刻就被一群等待消息的家人给围住了。
其实早在李家家主出门之前,李家人就已经猜到了这次商议可能不那么容易推托了。
但具体数目跟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多少。
事关整个李家,便由不得大家不关心了。
其实,李家的家人们不问还好,一问之下,李家家主的心情就更糟糕了,脸色犹如三九的寒冰,阴沉得都快滴下水来了。
“大伯,你怎么了?”见得李家家主半天不说话,一下子就把一帮小辈给吓住了。
一时间,李家的大堂内开始安静得有些吓人了。
“文贤,事情到底商量得怎么样了?”好在李老太爷还在,见一帮小辈都住了口,于是不得不站出来问道。
“白银十万两,粮食五万石!”李家家主几乎是用牙齿,咬出来了一个数目。
“啊!怎么这样?”
“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粮?”
“他们这是要整死我们李家么?”
“大伯,您肯定没有答应吧?”
.....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