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单站下车后,穿过马路去对面的西单广场,一抬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学同学,邵童。
他眼神忧郁,呆呆的望着我,估计能在这座人海如潮的城市相逢,令他也是吃惊。
“你在这里干啥?”我走上前问。
“来看我媳妇,她怀孕了,我来准备带她去医院看看。”
他毫不掩饰的说,眼睛散射着光芒,似乎,有老婆可看,是人生一件优越的事,毕竟,这也算一种能力。他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抬起眼看着我:
“你在这里干啥?”
我不像他那般张扬,可也不想隐瞒,同学一场,再说人家都对我坦然相对了,我再藏着掖着,似乎有些不厚道:
“我也来看我媳妇。”
一时之间,挺搞笑,两个大男人,几年不见,一旦相逢,却奔着同一目标,可见,岁月不居,男大当婚,我们在人生的路口,再次志同道合。
“在哪里?”他问,似乎有那么一点不相信。
“就在这儿。”
我吸了一大口烟,从鼻孔一直通往肺部,转了一圈子深深地呼了出去,这是我抽的最舒服也最酣畅淋漓的一口烟。眼睛向广场那边望望,没发现孟小琪他们的踪影,我又抽了一口,问:“你媳妇在哪儿,我能见见吗?”
“她刚从家里跑出来,说好的在东方红广场会面的,她还没到。”
邵童,在我心眼里他算不得一个朋友,在我学驾照那会儿,经济也拮据的够呛,那天晚上他说要请大家喝酒,可身上没钱,就向我借了一百(我身上仅剩的一百),说好的明天还我的,这是第一次和他有经济交往,我觉得是朋友也是同学,二话没说就借他了,可当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他时,却已停机,然后我给一块儿的打电话问他在哪里,还指望这钱吃饭呢,可我的朋友带给我的消息令人大吃一惊,说邵童一大早背着包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差点被气晕了,后来,一年的明察暗访终于打听到了他,一百个大洋在他的分期付款中勉强还清。
再后来,我居然还会相信他,又给他借了一百,结果再也没见过此人。
从此,他在我心里的价值也就值一百块。
由于他多次失信于人,我对他的话时半信半疑,见他说得还算诚恳,我就信了。最后他非要见我媳妇才离开,问我是谁,漂亮不,我说你见了就知道了。
见到孟小琪时,她正在和蒋莹在西单商场门口的一排凉椅上坐着,无聊的把玩着手机,邵童见我带他见得人居然是孟小琪和蒋莹,他心里充满疑惑望着我,我刚要上前打招呼,蒋莹看到了我,喊了起来:
“你怎么才到呀?我们都等得快急死了。”
“你们怎么不在房子里等着呀,我来了自然给你们打电话的啊!”
我对她们此举表示异常的不解,孟小琪缓缓抬起头,眼睛有些疲倦和憔悴,显然她没休息好。
“房子?”蒋莹气鼓鼓的说:“房子倒是有一间,可连猪都不愿意去住。”
孟小琪望着我,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显然她在生气,所以,我赶紧走过去接过她肩膀上的背包,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感觉老沉,我笑笑说:“对不起,这已经是最大的马力了。”
她白了我一眼,同时警觉的发现我背后还有一个人,这时蒋莹也发现了,她又是一种惊呼:“邵童?”
邵童笑笑,小小的个头站在人群里确实让人难以发现,他只有一米五过些,精瘦的身材,雷公嘴,一双眼睛总是精明的滴溜溜的转动。
“你在这里干嘛?”蒋莹问。
“没事干,随便转转。”
邵童看着我说,眼里疑雾重重。
小琪却用目光探究着问我,似乎在责问我是不是我和邵童一起从家里来的,邵童将要讲几句,电话响了,他转过身接电话,不一会儿对我们说他要走了,他们一起的在叫他,说以后有机会了再聚,然后消失在了人海中。
据后来的见证,邵童的确谈了一个对象,个头比他大许多,不漂亮(这是客观事物,我并没歪曲真理。)怀孕三个多月了,最后听说女方家里不同意,就将孩子做了,然后又给找了一门亲事,邵童好像挺沮丧的,后来怎么样了,他去了哪里?干些什么就无从知道了。
有时,世界就这样大。
我们仨找了一家拉面馆坐下来吃饭,蒋莹说她都快饿死了,但身体疲倦的使她连饭都不想吃,然后她们讲了这一段时间在兰州的情况,听得我唏嘘不已,在这样一个生存压力极大的城市,找一份工作好比找女朋友一样难。
“你们住在哪里呀?怎么说房子连猪都不爱窝?”
我咽下了一口饭,调侃着问。
蒋莹正吃着一根面条,眼睛疲倦的眨着,听见我这样说话,一时一乐差点将饭喷了出来,孟小琪也是咯咯的笑着,夹着的一根面条恁是没放到嘴里。
蒋莹白了我一眼,提到那房子她就气鼓鼓的连饭都不吃了,眼睛瞅着孟小琪,说:
“你问你们家小琪,她和我一样深有体会。”
我看了一眼小琪,心里一阵难过。
“是我三爸给我们找的人家厂子里的房子,一间库房,里面又潮又冷,我们在里面睡了一夜,差点被吓死,原来里面有…有老鼠。”
蒋莹一皱眉,说:“饭吃完了再说,免得恶心。”
我和小琪相互看看,笑笑没说话,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