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沐阳不知道老头说‘挺好’是哪里好,但他说的那句‘我啊就是命苦’,这句话是真的苦!
他怏怏的回村,敖沐东一行人正从村口往外走。
见此他问道:“干嘛去?”
敖沐东眉飞色舞的说道:“王家村有热闹看,我们这是……”
“全都回去,谁去王家村就这辈子别回来了!”敖沐阳阴沉沉的说道。
一行人打了个哆嗦,赶紧老老实实转身往后走。
“等等,”敖沐阳又喊了一句,“跟村里人都说说,做儿女的要孝顺,做爹娘的要慈祥和睦,哪怕只是装样子也得给我装出来,否则我让全村看看什么我这个村长的手段!”
“那做孩子的必须得孝顺。”敖沐东搭腔了一句,其他几个青年纷纷点头,他们看出敖沐阳情绪不对,一个个乖的跟猫崽子一样。
老人被不孝子女逼的自杀,这在农村不是什么罕见事,不过对无关人员来说终究是个热闹事,所以村里人不断打探消息,王家村的消息源源不断传进来。
杨树勇是个狠角色,他去揍了直接逼死老人的二儿子之后又去揍了老人的大儿子一家,老人的大孙子很不孝顺,得知爷爷被二叔逼的喝农药他还觉得是好事,就拿出啤酒跟老爹竟然喝酒吃肉庆祝。
等杨树勇上门看到这一幕,他一下子暴跳如雷,一把啤酒瓶子开了一家三个男人的脑瓜子!
老头只挨了一晚上,他被人抬回了四壁皆空的家,等到第二天邻居进门的时候,看到老人身体已经硬了。
不是百草枯的功效,而是老人自己又上吊了。
有人传是百草枯发威后太折磨人,老人受不住上吊的,敖沐阳知道不是这样,老人此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上午时分,杨树勇给敖沐阳打了个电话,让他过去帮忙。
按理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王家村上千口子人,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去帮忙,可杨树勇既然开口了,敖沐阳便不好拒绝,只能赶过去。
此时老头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人来人往、匆匆忙忙。
看到敖沐阳提着纸钱来了,王家村的人都主动点头打招呼,两个村的恩怨已经逐渐减弱,不再那么仇视彼此。
杨树勇在里屋收拾老人,此前老人已经穿好了寿衣,寿衣上有污渍,应该是自杀之前老人自己穿好的。
敖沐阳进门后遵循礼数在正厅布置的灵堂前磕了个头,杨树勇递给他一根烟,他摇头没接。
杨树勇自己点了烟,道:“这次麻烦你了,敖龙头,不过没办法,我必须得叫你来,否则待会我四叔家那些混账玩意来了后,我怕没人拦着我会打死它们。”
敖沐阳说道:“你放心的打,你要是坐牢——算了,没开玩笑的心情,你们忙活吧。”
从他回来这几年,龙头村人员上还不错,三年多没有老人去世,所以他没再接触过丧葬风俗。
但一切过程他都熟悉,因为他父母的后事就是他料理的,几乎可以说是自己一个人料理的,所以他也能帮上忙。
老人尸体停在过堂屋的东北角,这是传统,如果是自然死亡那就停在水道口所在的方位,因为喜丧的话是福报,把人对着水道口表示让福气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
屋子角落里光线差,杨树勇点上了一盏长明灯,阴间黑暗,需要照路,他情绪低沉的说道:“四叔,你走好。”
村里有人在灵堂摆祭品,有的用白线系着银酒壶到水井里打水,这叫无根水,提上来后不能碰到地上,要赶紧拿来给死者洗眼睛。
但这个步骤一般是长媳来做,村里人为难了,问杨树勇道:“村长,谁来给四叔开眼光?”
杨树勇冷冷的问道:“福木和他媳妇来了没有?”
可能因为环境原因,他的话让人感觉凉飕飕的,有些阴冷。
那人说道:“好像,没来。”
杨树勇咬牙瞪眼道:“没来?让六子去给我拖人,拖过来!”
“好嘞。”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汉子喊了一声。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来了来了。”
一家四口人惶恐的走进来,当头的汉子跟印度阿三似的,头上缠着好几圈纱布。
一个眼睛红肿的妇女怯怯的问道:“村长,你把无根水给我吧。”
杨树勇说道:“你眼睛是瞎的?水在我手上?”
有人赶紧递给妇女,妇女给老人冲洗眼睛后盖上一块白布,这是蒙脸布,上面用香火在五官位置烧了几个眼,这是为了让死者出气和看路。
她在这里忙活着,她家的三个男人却有些茫然无措。
逼死亲爹这种事在哪里都是丑闻,当家的汉子对着村里乡亲讪笑,他妄图得到村里人的理解,可村里人一脸嫌弃,没有一个去搭理他。
汉子福木正在琢磨怎么把责任推给弟弟,这时候一记大脚踹了上来:“玛戈璧,你站着挺尸?你想跟你爸一起上路是吧?!”
福木被踹了个踉跄,他的两个壮实儿子愤怒了,一起跳起来对杨树勇吼道:“你干啥?”“你要逼死我们是吧?”
一边吼叫,两人竟然一边抽出了家伙什,一把斧头一把短柄杀鱼刀。
杨树勇拎起地上的扁担挥手砸了上去:“草拟吗的,你们两个胆子还真大!怎么着!怎么着!要弄死我是不是?是不是?弄死你爷爷还不行,还想弄死我是不是?”
他是打架好手,敖沐阳获得金光之前他几乎可以说是前滩镇第一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