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没能带回盾山,惆帐地骑着战马独自回到了将军府。
临别时,盾山的态度再度转冷,苏烈能看出他在用毅力忍耐着什么,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就象一堆火药,只要遇着火星就能被点燃,炸得方圆百里片瓦无存。
如此性格,正如盾山自己所说,确实是万分危险的,特别此时处于战争开始的阶段,更不能在己方阵营内制造混乱,任何可能导致混乱的因素,都必须被大力排除……
可苏烈不甘心啊,他是为盾山不甘。
看似神勇有力,在战场上定能所向披靡的机甲武士,为何要时刻受心魔折磨,弄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扛锄头的山野村夫?盾山的命运不该是这样,他苏烈明知这一点,却为何始终有心无力,只能远远观望呢?
回到嘉峪关时已近酉时,魔种军队的操练声依然不绝于耳,看来敌人已在厉兵秣马,很快就要大举杀来。
站在城头从垛口往西望,沙漠里火光绵延千里,只怕猿族首领已将兵力分布在了整条长城防线上,长城守卫军的二十万兵马,这时算起来已没有冗余。
回想当年车都国来犯,骑兵与步兵相加也不过几万人,与来犯的魔种军队相比还真算是小菜一碟。
最令苏烈担忧的是,这一次长城守卫军面对的敌手不仅有骑兵和步兵,还有“空兵”,也就是飞禽类魔种。
哪怕暮色沉沉,苏烈也仍能见到不远处的低空中,一群又一群的暗影在不断盘旋,变换着各种形状的队形。
重组军队的时间仓促,苏烈尚未调查新加入的士兵中是否有魔种后裔,如果有,他们又是否能应付敌方空兵。看来未来的战争势必难打,他已做好思想准备,那么士兵们又准备得如何?
正担忧得紧,黄昭匆匆迎上前来,一见他便施拜见将军的大礼,然后递上几本蓝皮名册。
果然是跟随多年的副将,总能适时猜出主帅心中所虑,并给出解决方案,这点很令苏烈舒心,也因此对黄昭刮目相看。
“这些名册是……”苏烈不解地问。
黄昭答道:“回将军话,这几本全是我军魔种族后裔的士兵名单,大多都有飞翔本领,可以从空中御敌。”
“哦?竟有如此之多?”苏烈大喜,急忙接过名册。
“是的将军,这是今日末将与随军参赞一起整理出来的,总共有三万一千人。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全部属于新兵,所以在训练上恐怕有所欠缺,就不知等开打时能派上多大用场。”
“这个嘛~”苏烈手抚虬髯,若有所思地眺望敌营。
魔种大军看似气势雄壮,其实地面部队一盘散沙,犹如乌合之众,还只有空兵比较有序,这应该也不是通过军训练来,而是过往形成的部族习惯。
再翻开名册看,苏烈几乎能找齐王者大陆上各种鸟族的后代,看来新新人类与魔种和睦相处,共同建设美好家园,实在是人心所向,哪怕白猿族捣鬼也难以逆转趋势,所以苏烈是有必胜的把握的。
得知己方也有空兵,苏烈心头的石头落地,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只有盾山提及的灵魂楔子了。
又近亥时,今夜长城每一座关防皆重兵把守,其余人则枕戈待命,稍有风吹草动就必须起身集合,赶赴战场迎敌。
苏烈却独自走入卧房,关上房门又吹熄了蜡烛。他向守在门口的哨兵下令,今夜只要不是敌人发动了猛攻,任何人都不许前来打扰,否则当违反军令处置。
黄昭关怀将军晚上是否用过了晚膳,前来请安,却被哨兵毫不留情地拦在了门外。
子时不过,苏烈从不会安歇,他要不研读兵书,要不请手下将领前来议事,晚晚都是那样忙碌,却只有今晚,在敌兵不断徘徊于脚下时,他亥时就入睡了……
“将军竟也是一个如此想得开之人,估计是要蓄精养锐,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全力以赴打一场硬仗吧。”黄昭微笑,自言自语着走了。
苏烈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心想钟馗大人若还不现身,是否就是不关心长城安危了?平平安安的时候突然要打起来,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这等怪事确实令人费解,寻常人应付不来,就唯有逃避。
然而主导长城守卫军的关键人物并非寻常人,而是钟馗大人啊!难道看上去声势逼人的地府主宰,也会有临阵退缩的时候?
越想越忧心,脑子也好像越来越清醒,苏烈索性又从床上坐起来,打算坐到窗边,仰望那明亮的月光。说不定淡淡的银色有催眠作用,能让他进入睡眠状态呢?
可等望向床边,苏烈愣住了,他发现自己是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四周飘浮似白又似灰的云雾,如果把手插进云雾里,手也看不清了。
“虚罔之境?我……就这样来到了虚罔之境?”等弄清状况,苏烈大喜,赶紧从又凉又硬的地板站起身。
他不记得自己睡着了,可明显目前并未醒着,站在此处的也只是飘忽的精神,而不是肉身。那副肉躯,恐怕还躺在将军府的床榻上,状如酣睡呢。
“一定是钟大人邀我来此,可他又人在何处?”
苏烈迫不及待地寻找钟馗,却怎么都拨不开层层围困的雾气,不禁有些烦躁。
“苏将军,近来可好啊?”粗旷的声音响起,重得象在虚空中炸了个雷。
苏烈猛打个激灵,赶紧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等着那个大红色人影拨开浓雾出现在眼前,可雾团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