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沽寨向南的快道修整得很好,一路向南,平直宽坦。耶律宗云一行人从泥沽寨抵到长芦镇,怕是有百五十里,可比武清抵到析津府【辽国的南京,即现代北京城】,然他们估算了一番时间,耗时却是要比后者要节省上三成左右的时间。
这还是战马奔行的速度,如果换做笨重的大车,恐怕节省的时间还要倍之!无怪乎他们这一路上见到了那般多规模不小的车队。
据耶律宗云所知,南国的这条快道可不是官道。后者随便人行走,前者却是要收取过路费的。而且这条快道是从泥沽寨一直通到棣州,后半截还在抓紧时间修筑中。为此,南面的这窝草寇足动用了上万战俘,方修筑的如此之快。
这消息初传到北方时候,很多辽人权贵都笑话梁山军傻子,耶律宗云也是其中之一。汉儿商贾都是奸猾的,这过路费钱是不多,但那总归是钱不是吗?如何会有人放着不收钱的路不走,而来走这收钱的路?而且修了这条一条坦道,直通黄河岸畔,那简直是在诱惑辽军南下啊。
凭着在贸易区里开通的凭据,耶律宗云可以直趋沧州,他们也顶多走到沧州。而对应的辽人也同意齐鲁方面的行商,进至武清。
这是一个彼此通融的结局,也是双方在短期的互贸之后,做出的一个符合彼此利益的决断。
耶律宗云是第一批进入沧州境内的辽人,对于这儿的一切他都充满好奇。比如说这条宽敞的大道,他本来不懂,为何会有那般多狡猾的南国商民,宁愿付出一定的金钱来换取通行这条大道的权利。须知道,后者在他的心目中都是狡猾奸诈之人,锱铢必较之辈。
然这番估量后,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换做是他,他也愿意走这条所谓的快道。与节省的时间相比,些许过路费不值得一提。若再加上走野路付出的辛苦、颠簸乃至马蹄、车辆的耗损,耶律宗云觉得这过路费实还有提高的余地。
当然这一路上,他也发现了一些逃费的商队。这些商队/商贩的规模普遍较小,甚至就是三五人带着三两独轮车,行走间甚是灵活,至少从快道上跨过壕沟下到野路小道上很是容易。如是,他们就每每在临近关卡处离开快道,远远的绕过关卡后再重新回到快道上来。
而途中他虽然见到了些身着皂衣的巡查公人,可其人数太少,太过稀疏,至少耶律宗云这一路上便没能见到他们抓住过一个逃费的。以至于耶律宗云在心底里都嘲笑沧州官府蠢笨,若这条路是自己的来,那必然会派出十倍的人手来巡查,保证一个都叫他们逃不了。
长芦镇乃是沧州的盐业中心,此地的繁荣比之沧州城都丝毫不减,现下更是沧州到泥沽寨快道上的中转站之一,便就更是锦上添花了。车辆络绎不绝,行人如梭如织,道旁店铺林立,似乎比起析津府都要显得更热闹一些。看的叫耶律宗云等人都暗暗乍舌。
话说,自从女真人叛起,析津府的市井已经萧条不少。也所以,耶律宗云看到长芦镇现今的繁华,脑子里只想到了一个字——抢。
抢的一笔,便钱粮皆有,就万全了。
这南国太富裕了,而南人又素来柔弱,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契丹今年的困境,耶律宗云清楚分明的看在眼中,他父亲是辽国宗室大将耶律得重,位居蓟州节度使,位高权重,他自是晓得辽国的处境是多么糟糕。可谓是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兵甲武备也都缺少。
而这些,梁山贼都有啊。
齐鲁这儿的梁山贼固然于辽国有利,他们近来向南京道输入了不少粮食,可谓是解决了辽人的燃眉之急。与齐鲁交恶,从长远见确实不妙。但只要能把他们打服,那还不一样是任由他们索取?兵甲钱粮这里应有尽有,辽国更不用为之付出宝贵的战马。大辽的战马虽多,却也不是风刮来的。
“郎君不去沧州城了?”
见耶律宗云掉头就要回去,身后几名随从都露出了惊诧。这一趟不就是要入沧州城打探梁山贼军的深浅么,现在怎的连沧州城都不去了?
“一窝草寇,何足为惧?我大辽铁骑只需设法抢到界河之南,管他有多少个贼寇,马蹄之下,尽踩做肉泥。”现在耶律宗云更要紧的是赶紧回去说服他爹,有了他爹的支持,析津府中的南下派才能占据上风。
别看耶律宗云心理面如此急躁,事实上,在辽国权贵之中,主张南下攻掠齐鲁的还是少数的,更多人是和平派。
他们中或有的真认为汉人不可小觑,有的则认为辽国现今已招惹上了大麻烦,岂能再起边患?而梁山军与契丹互通有无,作用巨大,断不能轻易开罪。
被耶律宗云深是厌恶,直叫他们一群忘记了祖先荣光的蛀虫,竟然对南人怯步。契丹的铁骑才是与南人讨价还价的最好工具,铁骑踏处,所向披靡。掠得钱粮兵甲,内可安顿百姓,编练强军。外可平定女真,重塑大辽荣光。意义如此之大,岂能错过这等良机?
耶律宗云的心无中原,眼睛更看不起齐鲁梁山军,只以为是一群草寇。女真人才是他心中的天敌/死敌。可现在富裕的沧州叫他不得不转回来目光。
因为他知晓,现下的契丹必须“天降横财”,才能迅速的恢复元气,如此才能镇压下女真来。他心中那个将女真全族诛灭,尽数挫骨扬灰的野望,实则维系在齐鲁的财力兵甲上。
而现下看到长芦镇的非一般的繁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