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泽挥挥手,这个门生对他倒是忠心,不足之处在于不懂得审时度势,愚钝的很,不然把他提为心腹未尝不可,那门生看得出柳承泽此时正心烦意乱,识相地退了下去,门一关,房中再度恢复沉寂,柳承泽想拂落桌上的东西,最终还是忍了,现在已经够乱,这一推要是弄不见了什么更麻烦,也就算了。
则灵殿中,大夫从寝殿内走出,感受数道目光同时射过来,暗暗为自己抹了一把汗,屋里的那位就已经足够让他提心吊胆了,外面守着的这几个更让人惶恐不安。
“陛下的身体如何,相比昨天可有好一些?”韩风与赵烨还没有说话温辞就先走了上来,温偃那天吐了一口血就大哭了一场,哭完就发了高烧,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高烧都没有退下来,好好的人烧上两天不是傻子都药变成傻子。
大夫忐忑地往赵烨那边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赵烨正皱眉看着他,尴尬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无力道:“陛下的情况两天仍不见好转,草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陛下就是高烧不退,加之陛下内伤有加重的趋势,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天时间只怕”
温辞不懂医术都看的出来温偃眼下的情况相当不乐观,就是正常情况系都受不了这么个烧法,何况温偃现在身子虚弱地如同破裂不堪的陶瓷,一碰就会变得粉碎,温辞还没开口,韩风就抢道:“如何!”
韩风这一声喊得有些急,郎中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韩风这一吼郎中的心险些跳出来,手中的药箱好歹抓稳了,赵烨对自家大夫的实力如何最清楚,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且京中没有人能治好温偃。
“解铃还须系铃人,陛下是心中有心结有气急攻心才突发高烧,若陛下自己没有求生yù_wàng如此下去,就是华佗再世都没有办法。”大夫已尽量把字眼说的很委婉,话里的意思最明白不过,温偃再这样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赵烨对大夫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去,大夫如释重负,如得了特设令般马不停蹄地出去了,再待下去他怀疑自己真的要被屋里的人看穿。
“怎么办,这孩子这几天高烧不退,一会哭一会不停地说梦话,她的身子可经不起这折腾。”温辞本来应该在自己宫殿里好生待着,准备当一个高高兴兴的新嫁娘,现在却为了温偃的病情愁眉不展。
别说出嫁温辞就连安心待嫁的闲心都没有,温偃现在这个情况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温辞怎么可能放心的下,韩风与赵烨越温偃并不算很亲近,他们又是男儿,如何照顾得好温偃。
“你有什么办法?”赵烨转向守在床榻前的楚宁,楚宁脸上戴着面具,韩风等人并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他这些天不怎么说话韩风等人得知温偃是他送回来的也又一直陪着温偃也就没有多问。
他们这些天在则灵宫陪着温偃,这个人更是不眠不休在床边坐了两天,就是韩风不吃不喝地坐在那里都有些难捱,故而一行人对这个人的好奇心更强几分,不过温偃没醒来之前,他们不想探讨这些问题。
“师父开的药还有许多,足够维持她身体恢复,我们几个人里长公主与陛下最亲近,要陛下从混沌走出来,还得麻烦麻烦公主陪在陛下身边,说安慰他的话,将她从梦境中引导出来,这是唯一的法子,没有别的办法。”
温偃之所以高烧不退,是因为她不想醒,一个人若是没有求生意识,就算给她喂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都没有用,楚宁深知温偃的心结所在,他该说的都说了,温偃自己不愿意走出来,他就是使出三寸不烂之舌都没有用,眼下唯一的希望就在温辞身上。
“不知阁下师从何人?”韩风疑惑地打量着楚宁,楚宁的嘴角在面具下抽了抽,韩风和宋延君有过节,他要是说自己师从宋延君不知韩风会是什么反应,楚宁正想以不方便透露为由搪塞过去,温辞却伸手一挡。
“这个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陛下的事,韩将军还是暂时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柳丞相这些天表面上看着是安分了,不知私底下会不会有别的动作,还要麻烦韩将军盯着,赵大人那边也是,免得被那小人钻了空子。”
韩风是军人,带有先天的警惕性,下意识问了楚宁,经温辞一提醒觉得不妥,抱歉地看了眼楚宁,发现楚宁并没有因为这个问题而纠结,对这个人越发感兴趣起来,这个人说是他师父救了温偃,他师父又是温偃的旧识,不知是怎样的人,有如此本事,能让温偃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
温偃去楚国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就连楚宁也只是了解一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故而当温辞等人问及事情因果时楚宁没有回答,这件事的答案应该由温偃自己来说,楚宁没有多言的权力。
何为混沌,伸手不见五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世间唯剩你一人,孤寂与无边黑暗如影随形,无人应你,此既混沌,温偃在一片黑暗中走了许久,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到哪里,何处才是尽头,毫无目的地在黑暗里行走,腿不会酸,亦不会碰到什么。
温偃漫无目的地走,没有想出去,在这里感受不到疼痛,大脑已经麻痹,没有什么感觉了,这样不是很好,不会觉得伤心,不用再有任何的顾虑,不用担心自己做不好皇帝,不用担心亲朋为自己受伤,什么也不必担心,如此甚好。
“你想的倒是美,惹了一身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