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寒意逼人,温偃本已脱衣入睡,翻来覆去却又有些睡不着,脑海中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起楚轩带着那种质疑的目光看着她的情形,不知怎么,她明明告诉自己一点都不介意,可心里却总像是有个小小的疙瘩在那里,不明显,却总是有些不舒服。
反正睡不着,温偃索性又点了灯披了衣服坐了起来,她才坐上没一会,窗外就传来了轻轻地敲击声。
“谁?”温偃有些警觉地转过头去,只可惜等了一会,窗外却无人应答。
温偃黛眉微蹙,几乎是要疑心自己听错了,可就在这时,外头却又传来了两声轻响。她这才站起身,先从梳妆台上取了根钗子在手上,这才慢慢地踱步到了窗边。
站在窗边犹豫了一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窗子。
开窗的那一瞬间,预想中的危险却并未到来,反而有一股淡雅的幽香一股脑的窜入了她的鼻间,她定睛一看,几枝开得正好的红梅正在她的面前摇摆着。
温偃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笑意。“半夜敲窗,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了。”她一边接过沈君临递过来的那几枝红梅,一边就白了沈君临一眼。
“对别人我可没这雅兴,我从来只敲美人的窗。”沈君临一个利落的翻身,一眨眼便翻进了屋子里。
“关窗。”温偃一边吩咐着,一边就将那几只新鲜的红梅插到了一旁的素净花瓶里。“冬日里门窗紧闭得严实,添了这几只红梅,恍然间竟觉得连空气都变好了。”
沈君临见温偃脸上笑意盎然,似乎很是欢喜的样子,他的嘴角也就不由得上扬了起来。“你可比这梅花好看多了。”
“那是。”
“咳咳……”
沈君临没想到温偃竟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接下了他的话头,惊得他硬是被自己刚喝进去的茶水呛了喉。
温偃在沈君临的对面坐下,又扫了沈君临一眼,颇为无辜地道:“怎么?难道不是吗?”
沈君临极少见到温偃如此俏皮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晃神,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你今天的心情好像格外好,原以为皇上召见你们进宫,你应当是愁容满面的回来,还做了打算要请你喝酒,现在看来不必了。“
“喝酒?”温偃眼睛一亮,“谁说只有难过时才能喝酒的,高兴时不也是一样吗?你等着,我换身衣服,我们一会就去庆祝!”
“庆祝?”沈君临却是一头雾水,“我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温偃莞尔一笑,像是一朵初初盛开的牡丹,脸上带着数不尽的欢愉。“今日进宫,皇上降罚,说是要扣除四皇子府半年的例俸。”
沈君临微微吃了一惊,他今天还未与楚轩见过面,所以对这消息并不知情。他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舒展开,唇边带着笑意道:“你不也是四皇子府的人吗?四皇子府被罚扣例俸,你身为四皇子妃不一样要以身作则,缩减开支?”
“才不呢!”说起这件事,温偃心中就是止不住的畅快,“我可是有小金库的人,而且我已经给四殿下打过招呼了,最近酒楼生意不错,我正打算开分铺,是没有余钱来补助四皇子府的开支了,所以四皇子府上上下下的,都归四殿下一个人管着。”
“咳咳,”听完温偃的讲述后,沈君临脸上的笑就怎么都盖不住了。“难怪你今日这样高兴,原来是戳中了四殿下的软肋。”
“嗯?”这会轮到温偃有些吃惊了,“他真……那么穷吗?”
沈君临又是一笑,喝了口茶下去后才接着道:“嗯,比你想象的要穷。”
温偃一怔,笑意忽然就凝结在了嘴角。
——以前她在越国皇宫里最难过的日子,也是将自己能变卖的首饰都给变卖了,手里才勉强有些活钱,只不过那也就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她只有将那些仅有的钱都打赏给宫人之后,那些宫人才不会给她吃馊了的饭菜,偶尔好的时候,除了冷硬的馒头,才能多出一碟咸菜来,甚至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前世她出嫁的时候,那时她身边带的嫁妆甚至连个普通大户家的闺女都不如,想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都沦落至斯。
若不是她重生一遭,日子可比现在难过多了,而楚轩与她境遇相似,这些年来恐怕也过得极不容易,而且在暗中招兵买马,搜集消息,养活手下以及等等事情,都是一笔又一笔的开支,且他现在正是发展初期,需要用银子的地方数不胜数……
倒是她上一时赌气,居然忘了去深想楚轩的不易。
沈君临见温偃忽地沉寂了下去,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温偃摇了摇头,“没事,不是要出去喝酒吗?你去外头等我一会,我换身衣裳。”说完,温偃又是抿唇一笑,但这笑容明显就有些勉强了。
沈君临知道温偃不想说,于是也不细问,站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道:“最好是换上男装。”
“嗯?”温偃一愣,正欲细问,沈君临却已经出了门去。
直到二人行至一家花楼面前停下的时候,温偃才知道沈君临为何要叫她换上男装了。
“为何要来这种地方喝酒?”虽然温偃也很好奇这传说中的花楼里头到底是什么样子,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若真进这种地方,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因为这么晚了,只有这地方还开着门,再者更深露重的,我带你去外头,若是把你给冻坏了,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