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帅嘴唇紧抿着,冷冷看梁二,满身的风雨欲来。
梁二道:“这是柳世伯的独女,柳娘子,”他顿了下,见梁帅依然拧着眉头,便提示道:“就是我那位未婚妻室。”
梁帅恍然,转眸重新端量柳福儿。
不说还真不觉得,此时再看,眉眼五官还真与柳伯山有几分相似。
且若是娘子,适才的违和也就顺了。
梁帅表情瞬时放柔,温声道:“适才是世伯失礼,世侄女莫要见怪。”
柳福儿淡淡一笑,有些别扭的行了个屈膝礼,道:“是我唐突,冒昧过来边关,还望世伯见谅。”
梁帅笑了笑,道:“世侄女与二郎同来,可是伯山有事相托?”
梁帅是知道柳伯山因得罪帝都某人进而被贬黜的消息,只是他这边战事频发,实在没能来得及顾及。
柳福儿表情黯淡,声音细缓,“家父已在回乡的途中,不幸病逝了。”
“怎会如此,”梁帅叹道:“没想到帝都一别,竟成永诀。”
柳福儿见梁帅一脸感伤,心里有些怪异。
她并没有原主与父亲相处的记忆,与柳父没有半点印象,未免梁帅问东问西,她微一曲礼,道:“世伯与二郎君多日未见,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她往外走去。
“大郎,”梁二要拦。
梁帅转眸,以目光止住。
目送柳福儿出了门,梁二才微恼的道:“阿耶,你为何这样?”
梁帅寻了靠近床边的坐榻坐下,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先与我说清楚。”
梁二拉着脸,把与柳福儿相遇相识的经过说了遍,尤其着重为救自己,柳福儿不计较名分,行冲喜一事,又道:“阿耶,我要娶她。”
梁帅斜眼,道:“你与她本就定亲,你不娶她,还想娶谁?”
梁二大喜。
“只是,”梁帅话锋一转,道:“如今你柳世伯已逝,我又不曾见过柳娘子,她手里又没有确凿凭证,我如何断定她便是你柳世伯亲女?”
“那阿娘呢,她可曾见过?”
梁帅摇头,“这事是我与你柳世伯定下的,后来我领命下汴州,许多事便耽搁了。”
“那怎么办?”
梁二急得脸都变了色。
梁帅见他乱了方寸,便道:“你怕什么,真的假不了,柳家虽然败了,可柳家的家仆总不会消失,我会派人去寻,若是证实她就是柳家娘子,我会传讯给你阿娘,让她帮忙操持就是。”
梁二松了口气。
也对,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若阿娘帮着办,肯定不会委屈大郎。
他呵笑的看梁帅。
梁帅摇头。
家里的混小子终于开窍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有点心酸呢。
“行了,你好生养伤,等好些就去檀州。”
他起身道:“别忘了温柔乡,英雄冢。”
“是,阿耶,”梁二回得响亮无比。
梁帅走了两步,又道:“对了,司空侍郎传信与我,司空家要举族迁去汴州,我已经让你大兄去做了,过些时候,司空家还会送来两船粮食,你若赶上,就一并带去。”
梁二眉头微凛,道:“契丹人又不安分了?”
“他们什么时候安分过?”
梁帅道:“我接到消息,耶律阿保机正在联合各部,有意在入冬之前南下劫掠,以备过冬。”
“他想得美,”梁二咬牙切齿。
梁帅道:“我还怀疑,早前突厥突袭朔县,便是与契丹联盟。若如此,这回契丹人可是所图非小。”
梁二皱起眉头。
檀州武州乃是通往中原内地的要地关卡,一旦突破,能骑善射的契丹便可一路直下,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阿耶,我这就去檀州。”
他撑着身体,要起来,不慎拉动伤口,不由呲牙。
“不急,我会暂时在檀州坐镇,”梁帅按住他道:“且我已经传讯给你大兄,待到安顿了司空一族,他会来武州,到时你再去檀州与他策应也不迟。”
梁二老实的趴好,问:“大兄要来?那家里呢?”
“那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梁帅笑了笑,往外行去。
门扉吱呀一声合拢,梁二轻叹。
战事将起,他和大郎的事怕是要押后了。
周小六从门边悄悄进来,见梁二面色沉凝,忙道:“参军,可是梁帅不满意大郎?”
“阿耶最是守信重诺,怎会对大朗不满?”
梁二挑眼。
“那就好,那参军这是……”周小六松了口气,但见梁二脸色似乎并没有好转,不由奇怪。
“契丹要进犯了,”梁二淡声道。
“什么,”周小六跳起来道:“参军,属下请战。”
梁二斜眼,“我这样,你请什么战?”
周小六一梗,道:“不然属下带几个兄弟先去檀州打前站?”
“行,”梁二呵呵,“你去跟阿耶说吧。”
周小六顿时蔫了。
他们是梁二麾下属军,主将不行,他们这些属军没理由先走。
梁二招手,示意周小六到跟前,搭着他肩膀起身,道:“所以,你就盼着我早点好,这样你们也能早点出关杀贼。”
周小六咧嘴,蔫蔫应是。
“不过这样也好,”梁二道:“前些日子你们着实散漫了些,趁着这点时间,你赶紧把人召集起来,你和郑三负责训练,把丢了的功夫赶紧捡捡,别等到大兄来了,给我丢人。”
周小六赶忙应是,扶他坐到榻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