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游兴未尽,柳福儿便索性让院子里的小丫鬟陪着。
她院子里的都是精心调教出来的,倒不担心什么。
彝娘子正在兴致上,便很欢快的跟着丫鬟走了。
柳福儿喝了热浆,又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坦几分。
又想起早上琢磨的事。
她赶紧去书房给汪三郎去信。
而今,汪家已经被汪三郎经营得铁板一块。
对外,他已是一方豪强。
汪家本身也不是没有跟脚的,这样人家的弟弟亲事可不能马虎。
柳福儿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彝娘子的事情详细写明,让人尽快送走。
门帘随着丫鬟的进出轻轻落下,一缕秋风散入,吹得案几上的纸翘起一边。
柳福儿看着纸出了一瞬的神,终究还是一字一顿的写了封不算短,也不算长的家信。
赤槿从外面回来,过来禀告客房布置。
柳福儿顿住笔,将已半干的信吹干,印上蜡封,递给赤槿。
“送去岭南。”
赤槿讶了下,立刻欢喜的走了。
柳福儿望了眼她背影,无奈摇头。
从打她想通那一步之后,这些个日日夜夜,她就在想着种种可能。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天下的美人可就不止彝娘子一个了。
他的家里又是那样一个情况。
若他有心,莫说一封信,便是信山,也是枉然。
柳福儿失了下神,便极快的收拢思绪。
岭南战事正酣,她这儿可不能掉了链子。
只是,没等她看几本公文,彝娘子便跟着丫鬟回来。
手里还抱着两捧开得灿烂的丹桂。
随着她入内,一抹甜腻的香味便在屋里扩散开来。
柳福儿抽了抽鼻子,从案几后起身。
彝娘子捏着丹桂,等丫鬟拿瓶子。
见柳福儿出来,她欢喜的跑到跟前,道:“阿婶,这花开得真好,放在屋子里,满屋子都香了。”
“你喜欢?”
柳福儿侧眸,道:“待会儿让人送几瓶去娘子房里。”
“不用不用,”彝娘子摆手,把花插到丫鬟急急拿来的瓶子里,道:“我已经自己摘了,阿婶一瓶,我一瓶,足够了。”
柳福儿眉头微挑,笑着道谢。
又见已经到了饭时,就问她可有什么想吃的。
彝娘子歪着头想了会儿,道:“我想吃甜羹和甜糕,还有昨天的小点也好吃。”
她有些神秘的探过脑袋,压低了声音道:“阿康哥哥说,汪家哥哥喜欢府里的甜羹和甜糕,我想吃吃看,到底哪里好吃。”
柳福儿点头,扬声让人备甜糕,特地交代是平常几个郎君过来的那种。
丫鬟很快将话传到厨下。
等到饭菜摆上桌,她便指了桌上几样,跟彝娘子说哪样什么味。
彝娘子竖着耳朵听,只是听来听去也没听出到底哪个才是汪四郎喜欢的。
她抬眼看柳福儿,一脸问号。
柳福儿微笑,收了话音,低头吃饭。
在汪三郎没有明确答复之前,她是绝不会做任何误导她或他的事。
没能得到答案,彝娘子很是失望。
她微微嘟嘴,夹起手边的甜糕,往嘴里塞。
只是才吃一口,她便瞪大了眼,含糊的说“阿婶,这个真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柳福儿话语温和,顺势给她倒了杯甜浆,以免她吃得太急,噎到。
彝娘子用力点头,把嘴里的甜糕咽下,再夹另一块翠绿翠绿的。
咬一口,沁人的青草味便滑入嗓子里,略一嚼,便有甘甜在唇齿流转。
“这个更好吃,”彝娘子眯着眼,一脸满足。
适才的那一点小小烦恼,早已不见踪影。
柳福儿侧头,忽的有些羡慕。
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容易满足。
可从什么时候,她就变了呢?
柳福儿想了一瞬,竟然想不起到底几时。
这厢,彝娘子已解决四块甜糕,半碗甜羹。
见柳福儿没有动筷,她探头过来,“阿婶,你不吃吗?”
柳福儿回神,对上放大许多的大脸。
她下意识的往后闪。
彝娘子吐了吐舌头,把脸缩回去。
柳福儿笑着夹了块包着花生碎仁的甜糕,慢慢的咬。
等到彝娘子吃得差不多,她放下调羹,示意撤桌。
彝娘子看着剩了好几块的甜糕,很是不舍。
想说她拿回去等晚上吃,又想起跟船时,梁康几个教她的规矩。
柳福儿笑着拉她起身,道:“这些甜糕都是糯米做的,不大好克化,你今天吃的已经够了,再吃就等明天。”
彝娘子不大情愿的哦了声,却也知道柳福儿是为她好。
重槿端上兑了些山里果汁的甜浆上来。
“这个也好喝,酸酸甜甜的,”彝娘子只喝了口,便眼睛晶亮。
“喜欢喝,我以后每天让人送些过去,”柳福儿笑言。
“多谢阿婶,”彝娘子美滋滋的道谢,说完才想起来,赶忙起身,屈膝行礼。
“好了,起来吧,”柳福儿笑着拉她坐下,跟她聊起岭南的事情。
说倒自己家乡,彝娘子便如同打开了话匣子。
柳福儿认真听着,将信息汇集,脑中逐渐绘出一幅图画。
日子一晃便过了半月。
汪三郎的回信终于到了。
对于彝娘子的事情,汪三郎没有评论,只说信任她的眼光,只要四郎愿意,她也认可便行。
放下信,柳福儿有些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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