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被她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便道:“娘子有事?”
田二娘摇头,眼睛看向头顶的承尘,道:“劳烦嬷嬷去趟西院,将事情告知姑母。”
“这事不急,”嬷嬷磨蹭着不肯动弹。
田二娘缓缓转头,盯着她,道:“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
她似乎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道:“那你去。”
一声嫩嫩的童音响起,接着便是珠帘碰撞的响动。
嬷嬷急忙转头,却只看到一扎着丫髻的身影。
她心里大急,急忙去追。
“站住,”田二娘声音冷冷。
嬷嬷不情愿的停下,转脸。
“你就留在这儿服侍,”田二娘紧盯着她,清秀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厉。
嬷嬷在她跟前服侍了也有些日子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
她再不敢言语,老实的站去一旁。
田二娘闭上眼,呼吸浅浅,好似熟睡。
嬷嬷盯着田二娘放在被子上的手,其上青筋不时轻轻跳动。
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传来一阵声响。
嬷嬷抬头,便看到田氏急忙忙进了门。
看到一脸灰败的田二娘,田氏哀叫了声我的儿。
田二娘睁开眼,声音哽咽的喊了声姑母。
田氏急急来到床边,握着她冰冷湿腻的手,心疼的都在颤。
她环顾一圈,见只有个嬷嬷,两个小丫鬟在近前,顿时皱起眉头。
“你婆母呢?”
“她”
“夫人私库有些刚好得用,正去拿来,”嬷嬷急忙接了话头,堆着笑,言道。
田氏转脸看田二娘。
田二娘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田氏皱眉,道:“好了,我们姑侄说话,你且下去吧。”
嬷嬷忙看向田二娘,
田二娘转开眼,只做没看见。
田氏见她磨蹭,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嬷嬷在内宅混了大半辈子,岂能看不出脸色。
她嗫嗫着应声,边走边不死心的看田二娘。
奈何田二娘已经铁了心,知道她出了门,也没看她一眼。
嬷嬷心里暗道不妙,趁着外面的丫鬟们不曾留意,她急忙忙去给宁氏报信。
宁氏正让桑麻挑选药材,听得来报,她眉头微蹙,道:“她可是知道什么了?”
嬷嬷明了,她只得是滑胎之后郎中的诊断以及她们的打算。
嬷嬷摇头,道:“娘子倒是不曾说什么。“
没说并不代表没想。
宁氏暗自反省,是自己太心急了。
桑麻捧着锦盒从库房回来。
宁氏看了一遍,便带着几人赶了过去。
一进门,便看到田氏怜惜的给田二娘擦泪。
她不悦的看了眼,迅速换成和悦笑脸。
田氏抬眼,看了一眼,便不咸不淡的道:“阿嫂来了。”
宁氏应了声,心里很不舒服。
坐镇徐家内宅几十年,她已经习惯了被人逢迎着。
这般被人下面子,在她记忆里似乎已是很久远的事了。
宁氏再次在心里把马颖骂了个狗血临头,步态优雅的来到近前,道:“我才刚让人去知会弟妹,不想弟妹消息灵通,先来了一步。”
田氏心里暗哼。
自己儿子都管不明白,还有脸来挑他们姑侄走动过近的理。
且她跟前的人又不是不在,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田氏缓缓坐正,道:“最近家里事多,底下人也懈怠了,不敲打,心里都没有个数了。”
宁氏眉头重重一跳,面上火辣辣的。
田氏斜她一眼,起身一礼,道:“我这人性子直,看不惯总是忍不得。”
“郎君为此也说我过我几次,若有不妥的,还请阿嫂多担待。”
宁氏扯了扯嘴角,心里暗骂,好话赖话都让她说了,早前怎滴没看出她是这样的人。
她干笑着看向田二娘,道:“我带来些合你方子的药材,你记得让他们下到药里。”
田二年点头,挣扎着起身。
田氏急忙按住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躺下。”
田二娘哪里能扭得过田氏,只得摇晃着向宁氏道谢。
宁氏笑的和蔼,“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田氏冷哼道:“一家人可多了,”她斜了眼后面,道:“那边时不时也算啊。”
“弟妹,”田氏的咄咄逼人,让努力忍耐的宁氏变了脸。
“姑母,”田二娘顿时变得怯怯。
田氏翻着眼睛,半点也不畏惧。
“阿嫂,早前我一直觉得男儿成了亲,当了阿耶便懂事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宁氏嘴唇紧抿。
“有些话我一直憋在心里,想着都是家里人,没必要搞得太过针锋相对,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了。”
田氏道:“早前,撮合这桩亲事时的应承,不知阿嫂可还记得?”
“这是自然,”宁氏极快的接口。
宁氏很清楚,田氏在这时提出这话,便是有了翻脸的打算。
九郎却一直在家料理族中琐事,即便与柳氏结了盟约,但那是私底下了,且柳氏也已经出手,下一次再想让其帮忙,不下本钱是不行的。
大郎却在江南得了大笔军功,即便最终失利,让其名誉折损,但早前的成功已足够让族里一干得了好处的拥戴。
有了这样的前提,有着姻亲与族亲关系的徐节度使一家,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宁氏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面上很是诚恳,道:“弟妹放心,此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