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徐家兵士次第进来,询问谁不会水。
刘家俘虏们皆通水性,虽然不精,但足够游去岸边。
需得徐家军帮忙的只有生与内陆,长在内陆的梁家军。
几近初夏的夜晚,夜风轻柔,将船桨拍打起来的水汽轻送出去。
徐家军和梁家军兵士一前一后的沿着软梯下水。
随着河水哗啦啦作响,一对对兵士接连上岸。
刘家俘虏略微落后一些。
待到几千人顺利登岸,大船维持刚才的速度走远。
几位旅帅各自整军,而后以结伴形势,一个梁家军带着一俘虏,进行短途的急行军。
天色将明时,众人赶到徐四一早定好的地点。
此时,河道上,徐家大船行速越发的缓了。
刘大听得瞭哨回禀,心生诧异。
单长史轻呵道:“该不会是船坏了吧。”
刘大抬眼望来。
单长史惊觉失言,急忙抿了嘴。
刘大道:“再探。”
约莫一刻钟后,瞭哨又来禀,甲板上有人在活动,且有人沿着软梯下去探察。
刘大眉头微动,赞许的看向单长史。
单长史眨巴下眼。
暗道不会吧,这也行。
苏长史上前道:“郎君,这真是天助我等。”
他道:“不如下令强攻吧。”
左右此地距离吉州已经很近,正好可以前后包抄。
刘大有些迟疑,转而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贾先生。
贾先生接收到刘大的意思,道:“徐家富庶,便是吃用亦是非上品不用。”
“战船何等重要的战备物资,徐家怎会轻忽?”
他道:“还是仔细探查清楚,莫要轻率。”
这话一出,苏长史顿觉脸面挂不住了。
这不是明摆着说他轻率吗?
单长史咧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苏长史。
这位素来爱活稀泥,而今也该让他尝尝被那位驳斥的滋味了。
刘大点头,道:“先生所言不错。”
他叫了瞭哨,道:“再去探。”
瞭哨赶忙又去探。
这一次他是通知了船头船尾两处,让他们探察仔细了。
又过小半个时辰,瞭哨得了两边确定,徐家的战船确实出现了问题,且坏的那个似乎是主帅的战船,而今徐家两位郎君已经转去另外一条战船上。
瞭哨急忙将消息传回。
苏长史气咻咻道:“瞧,我说怎样?”
他道:“真是坐失良机。”
刘大抿了抿唇,佯作没听出其中的抱怨,转而道:“章将军,整军,立刻发兵。”
章将军得令,出了舱室便冲去边上的大船。
随着舵手的操控,战船加足马力,冲向正缓缓驶远的徐家战船。
徐家瞭哨很快发现敌情,大船开始转向,并有兵士在甲板集结,准备迎战。
看起来虽有些慌乱,但并不仓促。
章将军眼望此等情景,咧嘴一笑,打消还存留的一点怀疑。
他摆手道:“从河道包抄。”
旗手向后打着旗语。
很快,四艘战船脱离队伍,分左右两边直逼徐家战船。
并半逼迫,迫使徐家战船不得不向水位更浅的案边靠去。
徐四和徐大面带怒色,徐大更是喝令兵士还击。
投石机划着弧线将大石和火油瓶跑向刘家战船。
随着火箭频射,两方战船皆陷入烟火之中。
章将军呵笑,命兵士灭火,又道:“继续,把他们逼上岸。”
这话才出,便又有两艘船脱离队伍。
如此,徐家战船压力大增。
大船不得不往岸上停去。
搭板快速搭起,徐家军弃船登岸。
章将军等得便是这个时候他喝令全军登岸,追击敌寇。
此仗如此顺利,让刘家军士气大振。
刘大带着两艘战船居后,见形势大大有利与已方,便喝令护卫自己的兵士们一并登岸,协同章将军。
兵士们沿着搭板,疾奔而下。
徐家军在前,仓皇逃窜。
其后,刘家军杀声震天,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不知不觉远离河道。
终于,徐家军气力耗尽,再无力溃逃。
章将军仰头大笑,喝令兵士以包抄形势,将其围在中间。
正待他喝令将人围剿,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杀声。
章将军大惊,道:“不好,中计了。”
人群里,徐四微笑望着章将军,道:“大兄,计已成。”
徐大朗声大笑,道:“儿郎们,到了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徐家兵士一改早前的狼狈,皆精神振奋,眼放精光。
背后,旅帅带着梁家军和俘虏们包围过来。
看到夹在其中的熟悉面孔,章将军面色微变。
旅帅一举佩刀,道:“杀。”
梁家军们皆做同样动作,呼喝着朝刘家军冲去。
俘虏们略有些犹豫,毕竟此时面对的是昔日同吃同住,同巡逻的同袍。
还是早前那虬髯大汉拔出佩刀,道:“还等啥,杀啊,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一凛,想起早前徐四做的事。
众人咬牙,举起佩刀,紧跟着冲了上去。
徐家与刘家兵力本就伯仲,但徐家不善陆战,在面对刘家时,总会吃点小亏。
而今有了梁家军助阵,那一点微弱的不足瞬时被弥补。
如此厮杀了一天,大战与夜色阑珊之时落下帷幕。
刘家惨败,章将军不敌,身中数刀才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