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略显丰盛的午饭,柳福儿懒洋洋的歪去隔间的榻上,昏昏欲睡。
谢大从外面进来,见她这般,长叹一声,回去自己官房。
待到日头西斜,睡饱了的柳福儿伸了个懒腰起来。
候在门边的兵士急忙知会谢大。
谢大进门时,正看到柳福儿好似梦游似的喝浆水。
他来到柳福儿跟前,道:“今天的事,你怎么说?”
柳福儿抬眼,“什么怎么说?”
谢大忍耐的吸了口气,道:“司空娘子的事。”
柳福儿哦了声,“她来送饭啊,”她边说边上下端量他。
谢大此时已经没有早上时的淡然清冷,周身萦绕着气急和狼狈。
“你这是?”
“过两日,我会请媒人登门。”
谢大直接打断她。
“哈,”柳福儿呆了下。
没想到司空十娘还挺给力,一出马就把人搞定了。
她轻咳一声,道:“你们……”
她语调拉长,意味深长。
“什么也没有,”谢大瞪她。
柳福儿耸了下肩膀。
好吧,他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吧。
打断话头神马的都不是问题。
解决一件大事,又美美的睡一觉,柳福儿心情极好。
她收拾桌上的公文,道:“累了一天,我这就回去了。”
谢大盯着她不语。
当他不知道她睡了一下午咩!
门外,吕三郎快步进来门来。
“城主,”看到谢大也在,他一下子收住话头。
谢大微挑眉头。
柳福儿笑道:“有话就说,长史与我一样。”
吕三郎拱手见礼,道:“是救了管娘子的那人,”他道:“瞧着像是山郎君。”
“什么?”
柳福儿道:“可确实?”
吕三郎摇头,道:“那人脸被绷带蒙得严实,只能瞧半边脸。”
这下子柳福儿是真的惊了。
“可是伤了?”
“应该吧,”吕三郎道:“管娘子去药铺买的都是伤药。”
柳福儿抽了口凉气。
她起身道:“快,赶紧带我去。”
吕三郎在前引路,谢大也急忙跟上,道:“怎么回事?”
柳福儿唉声叹气的把管静和那人纠葛讲了,道:“这下子可难办了。”
能劳动亲爹落下脸皮过来寻的,不用想,定是个受宠的。
现在把人家儿子搞得破相,不带兵打来都是客气的。
谢大沉吟了下,道:“其实也不用想得太糟。”
他道:“他行动又不曾受禁锢,偏郡守就是寻不到,那便是他刻意躲着的缘故。”
“他躲着家人,却不防着管娘子,这说明什么?”
柳福儿盯着他,道:“你可别乱点鸳鸯谱啊,我这儿可不兴什么包办婚姻,以身相许啊。”
谢大笑了,浓密的剑眉微动。
柳福儿讪讪咳了声,道:“你要是不愿,我也不勉强,至多十娘跟阿娘一道回去就是。”
“只不过,”她道:“她年纪也不小了,阿娘定会抓紧给她定人家,到时……”
“我娶,”谢大打断她。
“不勉强?”
谢大摇头。
柳福儿松了口气。
婚姻不同别个,半点强求不得,既然他是真心,定然不会薄待十娘。
三人疾行至荒僻得断檐缺瓦,荒草边地的院落。
吕三郎推开虚掩着的门,指了边上的屋舍,道:“在那儿。”
柳福儿瞄了眼。
破败得厉害,窗子都已经破了,风从**灌入,发出呼呼的声响。
柳福儿提着裙摆走到近前。
谢大拦下她要上前的步子,自己过去叩门。
屋里一片安静。
忽然,吕三郎似乎听到什么,他一个箭步就往后面奔。
谢大几乎同时提脚踹开门。
柳福儿探头,正好看到一个身影从气窗往外翻。
谢大两个跨步过去,一扯他背上的衣服,用力一揪,就把他跟拎小鸡似的拎了回来。
“你放开我,”那人声音有些嘶哑,尾音突兀拔高。
显然是正在变声阶段。
谢大猛地抬高手臂,确定那人离开地面,而后一松。
一声扑通之后,那人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呻吟。
谢大蹲下来,道:“别装了,我根本没使劲。”
他用的是巧劲,只会震得浑身发软,根本不会碰到伤口。
那人翻转过来,看谢大和柳福儿。
主要是两人身上的衣裳。
即便两人低调节俭,但好歹也是城里的一把二把手,穿戴定然不会太差了。
“你们是谁?”
那人边问,边蠕动。
吕三郎从气窗翻进来,将他去路挡住。
吕三郎长得人高马大,那人只看一眼,便知自己定然不是对手。
那人缓缓从地上起身。
柳福儿拱手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管娘子的监护人,我姓柳。”
那人顿了下,道:“柳城主?”
柳福儿笑着点头,指了谢大,道:“这位是谢长史。”
谢大含笑拱手。
那人咧了下嘴。
市井传言长史体弱无力,是个杀鸡都拿不起刀的书生。
依他看,这位足够倒拔垂柳了。
“敢问郎君怎么称呼?”
柳福儿笑得温和。
那人眨巴了下眼,道:“我姓水。”
“水郎君,”柳福儿道:“管娘子如我亲侄女,你救了她便是我家的恩人。”
她道:“若不嫌弃,可否去舍下做客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