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地的货船开始交接。
作为得了最大便宜的地主,柳福儿早早来到官驿,周到的招呼三人。
时近正午,全四带着人清点完毕,他将三本厚厚的册子拿来馆驿。
听说要查验,侯泰一摆手,道:“不用看,城主办事,我放心。”
柳福儿浅浅的笑。
宋大郎侧头,立时便有仆从上前,接了册子。
段郡守扯了嘴角,转眼看柳福儿笑得温和,不由更加刺心。
此番过来,预计的好处没有半分,反而还要将一批根本不愁销路的石料压在这里,段郡守的心情可想而知。
再看三人笑语晏晏,相处融洽,他更是堵心。
池阳与江陵将他属地夹在其中,便是他有心离去,也不敢率先提出。
好在没多久,侯泰便提出归返。
柳福儿心知,宋大郎知晓他来,便等于徐家也知道。
徐家一直觊觎江南一地,侯泰不能不防。
宋大郎见状,便也跟着辞行。
段郡守大喜,赶忙提出一并离开。
招呼三人,难免有许多花费,既然大家都要走,柳福儿也乐得相送。
梁二听闻侯泰要走,急忙赶来阜头。
一番送别,三人次第登船。
遥望徐徐走远的大船,柳福儿轻吐口气,转脸问全四,“那些东西呢?”
“在库房。”
“带我去看看,”侯泰几人带来的大船个个都不小,即便柳福儿也是见过世面的,这时也难免激动。
梁二瞧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不由笑了。
“就几船货,有这么高兴吗?”
柳福儿睨他一眼,道:“那几船在这儿是货,等到了剑南山南,那就是几十船的粮。等拉回来,种下去,明年足可以买下几十船货。”
“百姓不愁吃喝,自然心就定了,人心一齐,此城稳如泰山,”她微微仰头道:“到时我还怕谁?”
柳福儿一番展望,神情俾睨。
梁二摇头,道:“是,你有理,是我错了,不该小看这些货。”
柳福儿一笑,侧目见全四正巴巴望来,顿时一扬下巴,满是城主威严的走了。
全四转眼看满眼宠溺,不怒反笑的梁二,摇了摇头。
他曾经威武豪迈,气干云天,说一不二的参军呀!
啧!
柳福儿走了两步,见该跟上的人没来,便转了头。
全四赶忙跟上,并在柳福儿看来时,笑道:“城主,书吏们已经把章程拟了个大概,已经送去府里。”
柳福儿点头,目光落在在远处飞檐高翘的屋顶上。
全四引着她来到近前,示意守门的衙役开门。
厚重的大门被迟缓的拉开。
一些样式寻常的青瓷将门口堵得满满当当。
“就这些,”柳福儿有些失望。
“里面还有,”全四带她穿过几十架摆满青瓷的货架,转去里面。
其后还有单独分隔出来的几间。
全四拉开一间,从门边开始,便有一摞摞的箱笼从下落到棚顶。
“下面两层是外面那样的青瓷,用作防潮,上面的都是丝锦,另外几间是矿料和上品的青瓷。”
柳福儿点头,在几间屋子依次转悠一圈。
粗略估计了下丝锦的数量,道:“准备装船吧,趁谢长史还在那边,正好再做笔生意。”
全四低应了声,道:府里没有那么大的货船,得去船坊。还有从这里去山南,要经过襄州,你看要不要跟梁帅打声招呼?“
柳福儿点头,道:“你去办吧。”
经过早前的那次见面,柳福儿可以确定,梁帅与心里并不曾真的怪她夺了江陵,只是身份受限,明面上不好多说。
回到府衙,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厄长的条条款款,柳福儿头痛的揉脑袋。
大抵是要正是录入规章,条款里的字句照比平日的文书还要咬文嚼字,还要深奥仄口,柳福儿如今的水平只才脱离扫盲班,距离修改规章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柳福儿盯着龙飞凤舞的黑字看了好一会儿,尝试许久,最终放弃。
她睨了眼旁边,见周家兄弟正在忙着,便略微放松的摊在椅子里。
孙礼从外面进来,道:“城主,朱郎君来了。”
柳福儿起身,来到门边。
廊下,朱小郎垂手而立,见她看来,微微一笑。
柳福儿引他在廊下坐定,见他额角带汗,领口微湿,便道:“这大中午的,怎滴跑来这里?“
从朱小郎住的小院来这边少说也要走两刻钟,他这身子板,即便是慢走,也是汗流浃背。
朱小郎喘了两下,待到呼吸平稳了,才道:“听说你要送货去山南,我怕晚了,便赶紧过来。”
柳福儿微皱眉头,道:“你要去?”
朱小郎点头,道:“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以你的能力,我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你的身体,”柳福儿眉头紧了紧,道:“还是再养些时候,等到入秋之后,那边气候适宜了,你再去不迟。”
“大郎,”他情急脱口,想起今非昔比,忙又改口,道:“城主,我可以,真的,你相信我。”
朱小郎一脸急切。
因着激动,他身体前倾,淡淡的药香顷刻袭来。
这味道柳福儿并不陌生,在生了梁康之后的半年里,她身上也是如此。
她不由想起自己那时的心情。
明明自觉已经好了,但因着大家的过度担心,感觉自己过得像个废人。
且他如今精神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