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提步上前,道:“我猜她定是说,让你凡事与我多多商量,你觉得她太看重我,心里不舒坦了。”
梁二顿住,道:“她交代的人多了,管叔、王二。怎滴就你说我有敌意?”
说着说着,他心头不由泛酸。
谢大摇头。
这些日子他从司空家的护卫那里听说不少关于柳福儿的事。
知晓她这两年的生活,喟叹之余,也深觉梁二为人处世上的不足。
他有心点拨,奈何梁二一看到他就跟吃了火药,他也是有心无力呀。
谢大拎着酒瓮走了。
梁二哼了声,也回隔壁。
翌日,梁二虎着一张脸,把还带着宿醉的众人操练得欲生欲死。
待到午时,听说只有两刻钟歇息,孟三颓然的趴在地上,道:“二郎,你跟梁司马要好。你去说说,能不能多歇一会儿?”
“我不去,”王二把脑袋上的汗珠甩掉,道:“没瞧着他脸还黑着,我可不想去找骂。”
孟三哀叹一声,继续瘫倒。
边上心存希翼的司空家护卫及其他人,闻言也都老老实实的摊平了,保存体力。
管大带着人送饭过来,见大家跟被太阳晒抽抽了的谷子似的,便倒了碗水,去了树荫底下,道:“梁司马,他们不是行伍出身,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太高强度的训练,你看能不能恢复早前那般?”
梁二把水倒进嘴里,抹了嘴角的水珠,道:“这会儿多流汗,以后少流血。”
他道:“就算姓马的是怂包,可徐家不是吃素的。我实话跟你说,就他们现在这样,根本抵不过徐家的一个冲锋。”
管大唬了一跳。
“怎么?怕了?”
梁二笑道:“这世上哪儿有不付出就得到的便宜?”
管大有些讪讪。
梁二在这儿呆得心烦得紧,便道:“说开了也好。”
“他们现在的程度,距离我的预期相差太远,要想派上用场,以后强度只会越来越大。”
管大有些动容。
梁二道:“你们自己商量一下,要是就想在这儿过活,我立马带着人走。”
他起身,大步走了。
管大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转头去寻谢大。
谢大沉吟道:“梁司马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理却是没错。”
“打仗不是儿戏,只有把本事学到家,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管大闻言,顿时心生忐忑。
谢大睨他一眼,道:“咱们这山坳虽可避开战乱,但也是一时。就比如早前,若没有梁司马提前让人来送信,就咱们这些人只怕连人带吃食,都得被乱军端了。”
“要知道梁家手里并不缺人,只是柳娘子有心帮衬,才请了梁司马过来。可若他们自己不争口气,那也是无法。”
他道:“管叔还是好生劝劝大伙,打起精神才好。”
管大点头,提步要走之际,他转眼,没等说话,谢大便抢先道:“此番我定是要追随司马的。”
管大神情微变。
这两年,因着谢大的得力谋划,山坳才渐渐有了些模样,大家可以填报肚子,偶尔还能打些猎物,除开买盐巴和必需的物什之外,还能开开荤。
但也正因如此,大家都开始懈怠,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但如果,谢大不在这里,那与他交好的一些人也会跟着离开。
倒时只剩佃户和一些妇孺……
管大深吸了口气吸了口气,缓了片刻才快步走远。
谢大淡笑望他背影,希望这番话能让他破釜沉舟,进而敦促大家积极操练。
就如他所说,这里不是一辈子的安乐之所,唯有据城而居才是长久之策。
相信柳大也是这般想的。
且之所以挑中这些人,便是因为他们哪一方都不靠,可以培养成自己的铁杆私军。
这是柳大在挑家底,他既然打定主意跟从,自然要尽力帮衬。
当晚,管大叫了钱老四和王老二来。
三人商量许久,才各自归家。
第二天一早,管大在梁二操练之前,来到临时拾掇出来的演武场。
众人正三三两两的过去集合。
管大等人差不多齐了,便咳嗽一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大家训练得都很用心,也很辛苦。”
“但这还不够。”
他目光炯炯的看向纷纷露出不满之色的众人道:“我知道,你们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好的,衣食无忧,甚至比你们早前的日子过得还要舒坦,所以根本就没必要瞎折腾。”
众人静默片刻,开始窃窃私语。
管大轻咳几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道:“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
他道:“从今天起,我也要加入训练,若是侥幸达到梁司马要求,我也是要跟着走的。”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立在站台后面的王老二和钱老四也跟了上来,无声表示也都如此。
众人顿时稳不住了。
校场边,梁二正走过来。
见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便道:“怎么了这是?”
立在边上的谢大淡笑着请他入内。
管大瞧见他,便道:“梁司马你来得正好,我也要加入训练,并且要求加大强度,直到达到你的要求为止。”
梁二微挑眉头。
“我也是,”钱老四生如洪钟,将王老二的声音,生生压了下去。
梁二看了看三人,又转脸看谢大。
谢大依旧笑着,眉宇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