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圈里已经收拾平整,跟柳福儿一样临时雇佣来的汉子们和护卫们泾渭分明的坐在火堆边。
汉子们就着火,干啃胡饼,护卫们好些,还能就这些肉干。
柳福儿扯着蒙在,找了个人不太多的火堆边坐下。
孟三郎心里有疑惑,想要发问。
柳福儿抽出根细木棍,递给他。
孟三郎很自觉,把外面树皮剥干净,顺手又把逆着的倒刺剃了。
柳福儿掏出早前藏着的胡饼。
孟三郎就穿在树枝上,就火烤酥。
柳福儿掰了一半,余下的示意留给他。
孟三郎咧嘴一笑,就着树枝,咬了口胡饼,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柳福儿一噎,盯着他手上快速减少的胡饼,考虑这会儿去抢还晚不晚。
孟大从领队那里领了口粮过来,见儿子已经吃上,便把胡饼递给柳馥儿。
柳福儿这会儿已经差不多饱了,便把胡饼顺手塞进衣襟。
孟大觑了远处的护卫,笑呵呵的道:“小郎好手段,只靠几个石子就让所有人都好生歇息一晚。”
柳福儿儿笑了笑,不敢居功。
“大叔过誉了,不是我手段好,是这车队里有明白人。”
孟大疑惑的看她,显然没听懂。
柳福儿却没有想解释的想法,起身往一旁的空地去。
“大叔,我先去歇了,你吃好了也赶紧歇吧,明天还有的咱们累呢。”
孟大深看柳福儿一眼,慢慢咬着胡饼。
孟三郎伸了手,喜滋滋的道:“不怕,我又捡了好些。”
柳馥儿忙抬眼看看周围,见没人留意,赶忙把石子拍飞,“我劝你打消着念头。”
“为啥,”孟三郎发问。
柳福儿揉着拍疼了的手掌,道:“明早那领队肯定把车子检查个遍,到时要出事,就会知道是咱们搞鬼。”
“你想想,三个破胡饼就要咱们一百大钱,一根上好的绳子得要咱们多少?”
“这趟活的钱都赔进去也还不够,”孟三郎对这些人印象极差,立刻如此答道。
柳福儿点头,伸握几下手指,斜了眼孟三郎毫无痛感的模样,蔫蔫卧倒了。
孟三不甘又无奈,却又无法,只能对着火堆翻来覆去的嘀咕“乞索儿,狗奴”。
柳福儿微笑,暗道这里的人还真是淳朴,要她来,起码把他祖宗十八代外带子孙十八代挨个问候个遍。
翌日,天还没亮,护卫们就吆喝着把人都赶起来。
领队绷着四方脸,带着护卫们,逐个检查车子,严令不论绳索是否磨损,全部换成新的。
孟家父子很是佩服柳福儿的先见之明,几乎都在嘀咕这个单薄的,风一吹就倒的小郎,脑瓜子倒是灵光得紧。
柳福儿看了眼从打昨晚就时不时瞄她一眼的瘦小孩子,道:“你要想白干这趟,就继续揣着石子。”
那小子极快的捂着鼓囊的胸口,拿眼去瞪她。
柳福儿笑了笑,非但不气,还与他搭话:“不过你要听我的,我敢保证他们中午还得让咱们歇歇。”
“当真?”
小子说话有些哑,像是喉咙不舒服发出的声音。
柳福儿点头:“不过这事有点险,我得先知道你身手怎么样。”
小子一拍胸脯,道:“大郎放心,打小我就上树爬墙,只有我不想,就没有我爬不上的。就是宵禁之后的坊墙门楼,我也是想上就上,南坊窜地鼠王二,可不是浪得虚名。”
柳福儿点头。
能躲过宵禁的巡查,身手总不会太差。
“看见那个平顶的车子了吗?”
她以眼神示意。
王二顺着看过去,点了下头。
“你把你捡的石子都塞去车轴里。”
“没问题,”车子的样子很是普通,他弄来的石子都很碎,足可以塞进去。
“只是我避不开这些人。”
柳福儿笑道:“你且过去,待会儿就有机会了。”
王二看她一眼,悄悄退入人群。
柳福儿理了理身上长袍,徐步往那辆齐头平顶罩着暗青色锦缎的马车走去。
“站住,”护卫手持佩刀,冷面以待。
“壮士饶命,”柳福儿像是被吓到了,两腿发软得厉害,往后退步时,她脚下左脚拌右脚,十分滑稽的栽倒。
暗褐色的泥土随着她的落地,飞扬得老高,柳福儿呛咳着,狼狈爬起。
待到她站定,她那张本就脏兮兮的小脸更是灰得厉害。
众护卫一呆之后,全都哄堂大笑。
柳福儿满脸涨红的起身,文绉绉的嘀咕,一边拍打灰尘。
秋日天气干燥,尘土经过拍打顿时浮动起来。
护卫被呛得一咳,忙掩着口鼻,眯着眼睛骂道:“你这贱奴,还不与我滚远些。”
柳福儿余光瞄见王二一闪便过去,她这才喏喏着狼狈跑开。
等到回到车边,王二朝她咧嘴一笑。
柳馥儿回了个笑,又摸摸隐隐作痛的屁股,悄悄呲牙。
一个平沙落雁式换个安逸的午休,这买卖有点不太上算。
车队重又上官道,一直保持步行最快的速度前行。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柳福儿忽然感觉后脚跟火辣辣的疼,同时还有点发黏发潮。
柳福儿暗自咬牙,心知定是昨天就磨起的水泡破了。
她垫了下脚,试图以此来缓解疼痛,只是收效不大。
众目睽睽之下,只要她露出一丁点掩在布料之下的细皮嫩肉,她伪装的男儿就会不攻自破。
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