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北城最先开始,紧接着是东城和西城。如此轻而易举就击破城池,秦军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城楼上的腾契左沮等人见城下干道被敌军占据,正要从城墙上往南迂回,没想到楚军已经从城下杀上来了。他们只能退向城楼两侧,依靠自己短兵的掩护而徐徐后退,指挥用的亲鼓钲令旗不得不抛弃。至此,城内的秦军再无指挥,只能各自为战。
这时熊荆眼前的千余弩手早就被杀散,弩手之后是集结起来的秦军舟师。楚军舟师欋手即甲士,甲士即欋手,秦军舟师却是欋手即欋手,甲士即甲士。数量众多的舟师欋手武装起来,指挥得当是一股战力,可混乱间敌人混在友军中近身杀来,舟吏、屯长还未下令就已经交兵,当即被楚军冲乱了阵势。
列阵而战,长兵有优势,但混乱近战,长兵无任何优势。而剑盾善于小队作战,军阵一旦溃散,不成组织的溃卒就陷入剑盾小队的迂回包夹中。锋利的短剑有时突刺敌人的胸腹,有时劈砍他们的手臂、膝盖以及脚裸。虽然后者并不立即致命,可每当手、脚被剁下,他们就会像野兽一样哀嚎起来。
外城内城相隔四里有余,楚军突然间破城而入,失去指挥的秦军不自觉间全部退向内城,军队如此,庶民也如此,然而混乱间内城不敢贸然开门,担心楚军趁乱袭城。随着楚军的推进,两万多溃卒只能聚于内城之外,数千名妇孺也兼杂其间,嚎哭大叫极为刺耳。
“告知彼等,投降全尸,妇孺免死。”四个师大多已经杀入城内,包围了内城。熊荆甲胄上贱满鲜血,杀气逼人。
“如此秦人不降也!”庄无地就站在他身边,听闻投降的条件只是这样,他能预料到结果。
“那便让彼等送出妇孺。”熊荆再道。这时候炮兵已入城。周长不过五里的内城恰好让一个团的十五斤炮包围。
“唉!”庄无地了解熊荆对秦人的愤恨,可以竟陵的经验,秦人之妻大都是楚女。他命令道:“告知秦人,兵事与妇孺无关,嘱其出阵,大王允诺不杀妇孺。”
楚军四面围住了内城,距城头大约有两百步,距混乱的秦卒不过百余步。因为找不到将率,骑兵只能在外侧喊话。楚骑奔前秦卒立马一阵混乱,混乱稍歇时骑士开始相告。听闻楚军不是来劝降而是来索要妇孺的,即便有些女子想离开,也被人拦住。
时间已是正午,不想把战事拖入夜晚的熊荆等了两刻钟,便下令炮兵开炮。
‘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射的已是霰弹,每一霰弹射出,对面的秦卒便倒下一片。喷出火焰、出雷鸣之声的武器让人恐惧,早无战意的秦卒只能再度后退,嘶喊着内城打开城门。可城上的守军与他们一样惊惧,任由这些人呼喊哀求,就是不开城门。
“止!”火炮轰击了大约一刻钟,熊荆下令停止,率领列阵以待的士卒上前砍杀。这时候秦军不但没有了战意,连反抗的力量似乎也已丧失,楚军上前他们除了后退,绝大多数人连戈盾都举不起,毫无人色的脸上,整个人只剩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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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彩——!”咸阳大市,刺客荆轲的族伯被五辆戎车拉着,御手一策马,绳索绷紧,拉扯于半空之中的老者爆出一片血雾,撕碎成五节。
秦法严苛,动则得咎,可若是他人犯法受刑,自己无恙旁观,那就是一阵享受了。这就等于是残疾人去火葬场,残疾虽然是一种痛苦,但比化成灰烬的死者,他们又是幸福幸运的。更何况,这是刺杀大王的敌国刺客,唯有车裂其七族方解心头之恨。
杂乱的喝彩声中,一个身着褚衣的女童被法卒拽了出来。女童哭喊不止,哭喊亦是无用,她照旧被绑上了绳索,栓于五车之后。这次围观的人群没有像此前那样喝彩,听闻哭声一些人甚至低头。而当‘行刑’之语喊出,哭声变成厉叫,幼小的躯体被撕裂成五块时,低头的人连忙相看,那些不低头的爆出一阵更响亮的喝彩。
“刺杀大王,活该车裂!”最前排的人嘶喊道,恨不得自己就是行刑的法吏。
“刺客荆轲,受李牧唆使,刺杀大王,罪不容诛……”从濮阳搜捕荆轲的七族,路程远,居所散,只能66续续的处决。每次处决,法吏都要宣布法令,告诫黔。围观的黔附耳倾听时,大市外一阵波动,数名骑士纵马奔过。法吏再念,然后又是数名骑士急急奔过。
在咸阳如此纵马,自然是有紧急军情,黔不知秦军正在共邑准备与三国联军决战,一些贵人却知决定天下归属的一战即将开始,奈何令骑带回来何种消息无人能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曲台宫,指望着曲台宫能泄露出什么消息。
曲台宫内,赵政早已坐立不安,他手指几乎要指着卫缭的脑门,“一年耗费十数万金,国尉府侯谍何用?荆人二十万人攻南郡、南阳,那些侯谍目盲耳聋否?!”
“臣死罪。臣死罪。”因为雨季的干扰,楚军攻入南郡、南阳的第四天,咸阳才收到楚军进攻的消息,次日开始,巴蜀方向、汉中方向、武关方向,才有更详细的讯报传来。如果说楚军只是侧翼袭扰那还罢了,可荆王出现在竟陵,麾下十几万大军将五万郡卒击溃,这就不是侧翼袭扰了,楚军这是要复郢。
“若荆王现于竟陵,那项燕之军当为假。”如此大事,左丞相熊启、御史大夫冯去疾、廷尉李斯等重臣皆在明堂。显然,三国以共邑决战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