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反田家的历史,似乎可以追溯到江户时代初期。
现在位于神山市北方的广袤田园,曾经是一个村庄,千反田家作为一村之长拥有着大片的农地,自己耕耘的同时,也会借出一些。
在这种租赁关系刚刚开始时,千反田家曾作为村子的代表充当与领主之间的制衡者——简单而言似乎就是做过像法官一样的角色,除此外,千反田家还曾带头改良村里的土地,在秋天的祭典里也曾代表过整个村子。
因为这里并不是什么上天眷顾的乐土,所以虽然村里的土地还算肥沃,但总有台风不时地侵袭,入冬时还会被封锁在积雪之中。
最重要的是,在江户时代中期做完灌溉工程之前,这里的水源并不怎么丰富,只要气候稍有不顺,村子立刻就会歉收,同样也是因为自然的强大,这里人人都对神佛敬畏有加。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拥有土地最多的富农,以及当之无愧的本地领袖,千反田家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祭祀中俗世一侧代表的责任。
在对神社的各种供奉之中,千反田家带头投入了很多资金,在播种之前、收获之后还有孟兰盆节和正月之时,也都会举办酒宴和祭祀来招待周边的居民。
这,也就是为什么神山市神社众多,神道教盛行的缘故。
“那你信神道吗?”
就在夏目龙也轻声介绍着千反田家与神道教的渊源时,霞之丘诗羽忽然出声问道。
“……我吗?”
夏目龙也微微一怔,随后面露思索,想了想后,便朝着霞之丘诗羽认真地摇了摇头。
“应该是不信的吧……我熟知神道教的仪式,小时候也经常跟着千反田舅舅他们参加,但……我想,我只是将那当成一个仪式而已,就像是国中每天的早操一样——虽然我没上过国中。”
“不过我很确信,我对神社里的那些雕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官,说不上喜,也说不上恶,仔细想一下的话,大概是无所谓吧……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什么神,只要他不去干扰我,那么又与我何干呢?”
“我觉得你也不像是个信众……”
霞之丘诗羽嘴角微微一翘,随即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那个蹲着的身影上,笑容收敛,轻声问道。
“那,爱瑠和……关谷纯信吗?”
“……”
夏目龙也却没有说话,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顺着霞之丘诗羽的视线望过去。
“爱瑠过去或许没有真的信,但她在渐渐地选择相信,但关谷纯……他大概是不信的……”
“那关谷家和千反田家为什么还会选择神道的葬礼呢?”霞之丘诗羽面露疑惑。
“没有理由的吧……”
夏目龙也牵着霞之丘诗羽的手轻声说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就像是个仪式,是个约定俗成的惯例,神山市的每一位居民都是这样度过一生的,这也没什么,我想不论你是虔诚的信众,还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应该都不会排斥带有美好祝福的宗教式葬礼吧……”
“可是……信仰不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吗?”
“信仰……”
夏目龙也笑了笑。
“很多人都曾对信仰有过不同的定义,不同的理解,甚至不同的践行方式,但那都只是一个个的个例,每个人的信仰都是不同的,每个人需要的信仰也是不同……比方爱瑠,她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在委屈时可以全身心依靠的存在罢了……”
“……是吗?”霞之丘诗羽却是嘴角一翘,一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可,爱瑠不是有你吗?”
“我……”
夏目龙也有些愕然地望了霞之丘诗羽,看到那红润唇角的笑意后,夏目龙也便不由得失笑着摇了摇头。
“你也太高看我了吧……”
霞之丘诗羽:“有吗?”
夏目龙也失笑着摇了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再次投向了远方,好似在望着千反田爱瑠的背影,又好似没有。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真正离不开谁的,哪怕是全球七十亿人一夜间全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每秒466米的地球也不可能因此而停滞一秒。”
“爱瑠和我也一样,以前可以是我,以后未必是我,我可以成为她人生中的一部分,却不可能成为她人生中的全部,信仰这个东西,就是要看不见摸不着的才好,那样才能留下脑补和想象的空间,与自己陪伴时间最长的人,只能是自己,所以,无论爱瑠会不会选择信教,我都只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她……”
“那我呢?”霞之丘诗羽轻声问道。
“……”
夏目龙也转头望向了霞之丘诗羽,一双黑色的眸子中流露出澄澈的笑意。
“你也一样……”
“在遇到我之前,你的过去已经发生了,这是我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改变,无济于事的事实,所以即便是你,也无法让我变成你人生中的全部……但是……”
霞之丘诗羽红唇:“……但是?”
夏目龙也转过身,认真,而又正式地直面着霞之丘诗羽:“我一会尽我所能,让你的余生,写满夏目龙也的名字……”
“……哦?”
霞之丘诗羽明明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甜,但表面上却依旧口是心非地反问道。
“刚才某人好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离不开谁的呢……你又怎么能让我离不开你呢?”
“是吗?”夏目龙也露出了讶然的表情,就好像刚才真的不是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