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种情况下,吴东红就可以稍稍试探一下张文定的底细了:“听小张的口音是北方人吧?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啊。”
张文定笑着道:“在京城读过几年书,还参加普通话过级考试了的,其实我就是随江人。”
“随江出人才啊。”吴东红就感慨了一句,“省里就有两位领导是随江人,京城也有不少领导。”
张文定明白吴东红这话意有何指,在心里苦笑一声,中规中矩地说道:“哦,这个听说过。其实别的地方也有很多领导。”
吴东红心想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这么滑不溜手?
木槿花在一旁觉得好笑,就提了一句:“小张啊,没看出来你在财政厅还有关系啊。”
自己的领导问话,张文定就不能不答了,他苦笑道:“哪有什么关系啊,我的性子您也清楚,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前几天在紫霞会所,我喝得有点多,差点就闯祸了,唉,还好娄厅大人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这个话听在木槿花耳朵里,那就是娄玉青今天这奇怪的表现,确实跟武贤齐有所关联。而吴东红心脏则使劲地跳了几跳,靠,合着前几天这姓张的和娄玉青还发生过不愉快啊,那么今天娄玉青的表现,就是要和这小子解释误会了?
其实木槿花和吴东红的理解都有点靠边,但也都不尽然。
娄玉青确实有交好张文定的意思,但并不需要和张文定解释什么。
当初在紫霞会所发生过不愉快之后,娄玉青表现出了对张文定的兴趣,然后下面人很快就打探出了张文定是个什么角色——张文定已经从随江去了安青,可随江依旧流传着张文定的传说呀。
张文定的工作能力很强,娄玉青并不觉得有什么,张文定是武省长的准妹夫,这个也能够接受,要不是有这身份,他敢跟武云那么说话?可是张文定的破坏力貌似比工作能力更强,这个就由不得娄玉青不注意了。
混到现在的地位,娄玉青相当明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特别是那种背景深厚破坏力强大又睚眦必报的小人。
当然了,就算张文定有这个背景又破坏力惊人,但娄玉青也不会担心那么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能够把自己拉下马上来,财政厅副职可不像下面的市委组织一号那么容易倒下的。
可是呢,这小子在他女朋友面前吹个枕头风,他女朋友又到武老板面前歪歪嘴,那自己这个副厅从此之后打入冷宫,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不出意外,换届之后,武老板可就会把省长前面“常务副”这三个字去掉啦。
就算有了这个心思,娄玉青也不可能赶上门去找张文定和解什么的,可撞上机会了的话,他自然会想办法修补一下裂痕了。
不提娄玉青怎么想,反正这时候吴东红的心已经很乱了,乱到张文定是怎么把话题扯到殡葬改革上面去的都不知道。
可毕竟是跟专业相关的东西,他一下就警醒了,倒是没急着发表意见,而是让张文定详细说说,等张文定说完之后,吴东红沉吟了有足足半分钟,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这几个月,各方面的工作都很忙呀。”
张文定还在想吴东红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木槿花接了个电话,随后脸色大变,对吴东红道:“老吴,感谢啊,下次再好好坐坐。文定,回随江。”
夜幕下的灯火五光十色姹紫嫣红,装点着城市的楼房与街道,路上的车灯千姿百态却又大同小异。灯光照不进去的地方,漆黑的夜幕笼罩着,这彻底的黑是如此之暗,不分贵贱地包裹着早早入睡的人们与或大或小的罪恶,同外面光影迷乱的世界泾渭分明却又似有重叠。
觥筹交错中恍惚了暗夜独静的悲怆与豪情,这光暗错落的城市,迷离了行路人的眼,迷醉了旅行者的心。
张文定的眼没有迷离,心也没有迷醉。
他只是在心里感叹,感叹权力的重要,感叹yù_wàng的强横,感叹生命的脆弱。
他开着汽车在快速地往前钻着,不停地超着车,往白漳至随江的高速公路入口处驶去。
车是木槿花的座驾,而木槿花的司机则坐到了张文定的车上,由张文定的司机开着,去接曾颜玉了——木书记冒着夜间高速行车的危险要返回随江,自然不会落下秘书。
车后座上的木槿花一路上接电话打电话,直到出城之后,才收起手机。
目光望车外,省城的郊区虽然不如市区繁华,但也开发得热火朝天,一座座小山坡被削低推平,一幢幢高楼平地耸起,虽已入夜,仍可见许多工地上闪亮灯火之下还有忙碌的身影。她此刻的心绪,就如省城这嘈杂的郊区一样,任她再努力,短时间之内也难以完全平静。
匆匆忙忙连夜往随江赶,这也是没办法。
在跟吴东红喝茶的时候,木槿花接到一个令她平静不了的电话,随江市国土资源局党组书记、局长乔中锡坠楼身亡。
出了这种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木槿花这个分管干部队伍建设的市委领导都够头疼的,肯定要第一时间赶回去。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点也是促使木槿花想尽快赶回去的重要因素。乔中锡是市长高洪的人,而且可以说是心腹。
据说乔中锡经常在下班时间向高洪汇报工作,更有一些传闻说高洪在任市委二把手的时候去过乔中锡家里一次,而当了市长之后,还去过乔中锡家里两次。
有说高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