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那个倔强忠心的少年,在他兵败,在他逃亡,在他被众人唾弃的时候,依然坚定不移的跟着他,却最终被他所抛弃。
人与人之间,是如此的微妙,从来,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属下,唯命是从的属下,这样的人,他赫连御风从来不会放在眼里。
然而,当他得知他的消息,得知他竟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他心中也不由得震撼。可怜的流沙啊,你是否想过,有一天会死在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手里。
他是赫连御风,拥有高贵的北襄王血脉的王子,不是一个区区侍卫可比,可当古幽之尖酸刻薄的话响在耳边,他又觉得,其实他和流沙,都是一样的人。
自古成王败寇,不在激流中勇进,就被激流卷入万丈深渊,可是,命运多舛之间,他竟是如此的渺小!
“本公主和御风倒是没缘,还是幽哥哥和姐姐比较有缘,你们之间的感情,想必是情比金坚吧?”木如梳冷笑着,幽深的目光看着面前男子,锐利如鹰。
古幽之浑身一僵,木如镜的身影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昏暗阴森的密室,凌厉森寒的剑芒,女子绝望不敢置信的眼睛,如噩梦一般,深深纠缠着他。
木如梳充满嘲讽的笑意,轻轻的回荡在空中,女子黑眸中,一片似明似暗的辉光。
是谁,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了姐姐独自一人生还?是谁,眼睁睁看着和她血脉相连的那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胸口的鲜血,逐渐凝固,浓浓的血腥味,也被窗外呼啸而至的寒风吹散,然而,胸口却是更加的痛,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无端的罪恶,还是因为面前女子的冰冷。
难道她不知道,他最爱的人,永远只有她一个啊!他或许歉疚于别人,或许依附于别人,却从来都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哪怕是断了手臂,哪怕是充满了恨意和醋意,还有怒意,他从来不曾忘记自己所爱何人。
可是,他的心却在一点点冰冷,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他上了一条不归路,就不会有回头的机会,永远不会再有。
“不过,不知继母大人听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幽哥哥真是厉害,从容淡定游刃于两个女人之间,这等情圣手段,实在叫人佩服!”木如梳的声音还在继续,语气中的嘲讽丝毫不减,她恨他,恨他害死了姐姐,可同时,她又不得不和他联手,共同对付强大的外敌。
所以说,这是多么的矛盾啊!
“你可以出去了。”古幽之只是淡淡开口,颓然的垂下脑袋,曾几何时,这声幽哥哥,是那么的清纯,那么的动人,而现在,却如最锋利的利剑,无情的,无尽的伤人。
“哈哈哈哈……国师大人,你可要保重身体。”木如梳冷笑着,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赫连御风跟在她身后,态度比当初的流沙还要恭敬。
走出门的那一刻,女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是啊,就连她自己,此刻都只能感觉到无尽的悲哀。
命运的洪流不断向前,他们都只不过是被洪流冲击的乱石而已,姐姐,你独自走了,留妹妹怎么办?
还记得我们一同爱过的那人吗?很快就要直面他了,这一次是不同的,这一次将是在西乾国的大地上,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
我会想象着,亲自把他带回了家乡,回到了我们成长的地方。姐姐,你看着吧!
古幽之的目光,透着大帐的缝隙穿出,定格到外面女子的身上,镜儿,原来,我从未曾看透过你们两姐妹。
那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你们两姐妹竟然同时深陷?
呵呵!他又有什么资格这么想?他只是一个邪恶的,只求自保的人,生死关键时刻,他做出了多么绝情卑鄙为人不齿的选择啊!
大雪又飞了满天,刚刚清扫过的庭院,再次染上了银光雪白,晶莹的雪花随着微风飘下,斜斜的落在地上,汇聚成大片的白雪。
身体透支的大将军,在城楼猛然清醒,冰冷的风灌入脑海,凉入血液,瞬间将他吹醒,被盛天百姓看做天神的南天大将军,就这样在窗前静静伫立了半天。
青儿啊,傻孩子!为什么不来伤舅舅,舅舅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还手,你就会被弹出几丈之外,你根本无法伤到舅舅啊!
可是为什么,在那么强烈的要杀了舅舅的*控制之下,你却将雪亮的匕首挥向了自己?
司徒清风抬起了手臂,手腕上的铃铛闪着铜色的光芒,女子娇美的笑声还在耳边,温婉而明快,就如清泉。
“舅舅,带着它,无论你在哪里,青儿都会找到你。”
“舅舅,一定要带着它,不可以取下。”
“舅舅,我已经没了娘亲,没了父王,甚至没了飘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耳边全是一种声音,无数声舅舅,充满了叮咛,嘱咐,以及各种忐忑和不放心。
当远在千里之外,他不会想到,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郡主小姐,会勇敢的穿越丛林,跋山涉水,甚至穿过危险重重的乌雾山,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他看到那张如花猫一般的脸,看到她破涕为笑,看到她飞奔着跑过来,喊着终于找到舅舅了。没有人会知道,铁血威严的大将军心中,是多么的柔软!
他刚刚失去了最爱的女子,那个性张扬的人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和爱情,都献给了自己的家族,她只能在战争的洪流之中,化为一缕青烟。
多少年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