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叶便开口道:“金人欲要救援析津府金兵,便只有两条路途。一条由中京道自杀虎口而入,此路已为林牙所截断。另外一条则为自上京道经由榆关而入,唯有此路远可千里,且甚是难行。所谓千里奔袭,必厥上将军,金人自千里之外来援,兵力必疲,难堪使用,此其一也!更为甚者,便为粮草一事。南京道原本便已缺粮,此次萧干大举发兵,复将州县府库搜刮一空。金人占据得南京道,又将何以为食?金人若果然占据得析津府不去,待到搜尽民间存粮尚且不敷军用,便只得自上京道千里运粮而至。所谓百里赢粮者,军无隔宿之粮,何况如今千里乎?为饱南京道金兵之腹,金国便不得不举全国之力以奉南京道!若果然如此,不出三五年,金国必疲;不出十年,金国必亡。若金兵占据得析津府不去,我军尚且不费一兵一卒,但以此千里粮道便足以灭得金人。”
耶律大石想得一想,便开口道:“若是金人不顾后路,只南下攻打宋人,又当如何?我军势弱,据险而守尚可,若要入得居庸关以策应宋人,只恐力有未逮,一旦金人回师野战,我军必不能支!若是不来策应宋人,又恐宋人力不能支。”
王叶哈哈大笑:“林牙休要忧心!我等只需截断金人后援,并堵塞南京道金人西逃路径,便已经胜券在握。金人若胆敢南侵宋国,则正如学生之愿。若果然如此,尚且不用十年,只三五年内,金国必亡。”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宋国富庶,金人若是南侵,自可解粮草之急。何以反而三五年内必亡?”
王叶便开口道:“敢问林牙,辽国四京之地民心已归金人否?”
耶律大石便开口道:“自是未曾!为兄麾下便有许多人马来自四京之地。据彼等所言,金人但占据得重要州府,乡里却多为忠心辽国者所把持。除此之外,尚且有许多辽国兵马散于四地,只暗中于金人为敌。”
王叶便开口道:“攘外必先安内,此乃至理,何况图外乎?内乱未定,金人又岂敢轻言图外?此取死之道也!内者,肘腋之近,心腹之患也!外者,天涯之遥也!若是内乱未平,乃遣大军出征于外,待到变生肘腋,大军又何以及时回师救援?此其一也!若是外征之军正于敌国僵持,突闻内乱已生,便不得不仓促撤军,如此必为敌国所趁,只恐难以全师而还!此其二也!若是外征之军偶然受挫,消息传至国内,亦必助长内贼声势,乃至于盗贼并发,烽烟四起,更是难以收拾,此其三也!故此于金国而言,既然占得四京之地,如今当以剿灭内乱,收复人心为上。待到内乱既平,民心既附,方可有图外之举。”
紧接着王叶又解释道:“若果然金人先图外,后安内,则三五年内必亡无疑!宋国虽弱,并非一战能平。金兵虽强,却也有疲惫之时。以学生度之,金人若果南侵,初时自是势如破竹,待占据得宋国河北诸路后,便再难寸进。待到金人孤军已疲,宋人援军毕至,此时金人必为宋人所围。到得此时,金国救是不救?且不说援军千里而来,粮草千里而至,只说援军来得少了,便是添油战术,来一股为宋人围一股;若是举倾国之力南来,奈何内乱未定,待到金人大军尽出,四京之地不复为金人所有矣!根基既失,金人大势便去,三五年间,必定稍稍灭亡。”
旁边李睿德便开口问道:“军师何以断言金人占据得宋国河北两路后,便难以寸进?”
王叶又以手指沾了沾茶水,便于案几上的“门”字下面,又添了一个“几”字,接着开口道:“此地正为黄河!金人不悉水战,但占据得河北诸路后,又何以渡河?且不说宋国有得水师在,可封锁黄河。即便宋人水师不至,只需于南岸驻扎得三五千士卒,便足以阻止金人渡河。到得此时,金人不得南渡,宋人便有大把时间,得以稍稍调集援军。待到援军毕至,便可使其一路由太原东来,自相州径入析津府,一路自水路北上,自武清等地而入,如此金人必为宋人所围。”
二人闻言低头沉吟半晌,王叶也乘此空档急喝了几口茶水,今日这长篇大论下来,嗓子难受得很。
少顷之后,李睿德便又开口问道:“军师既言金人此时当以平定内乱为上,何以此次又遣得大军南来?”
旁边耶律大石闻言便笑了起来。
王叶看了一眼李睿德谦虚好学的神情,便放下手中茶杯,开口道:“金人此次遣得大军南下,却正为平定内乱!”
李睿德闻言不解。
唯有这货平日里伺候自己颇为尽心,王叶便只能开口解释道:“正如林牙所言,金人既占据得四京之地,奈何其地忠心辽国者尚且不在少数!彼等何以不肯降金?唯有天祚帝未死,辽国未灭之故也!天祚帝在得一日,辽国在得一日,彼等犹有效忠对象。一旦天祚帝为金人所杀,亦或为金人所擒,彼等忠心何托?金人再稍稍招抚之,降者必不在少数。以此言之,金人若得天祚帝,内乱便可轻易平定。此其一也!天祚帝势弱,金人遣得大军南下,只一战便可破之,故此金人便敢冒险前来。若是天祚帝势强,足以同金人兵马战成胶着之势,则金人必不肯遣得兵马前来。”
李睿德闻言大悟,便拱手为謝。
旁边耶律大石想得许久,却又开口道:“若是金人不肯占据析津府,但由榆关撤去,又当如何?”
王叶便笑道:“故此学生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