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悉郭药师已经叛出辽军,占据得析津府,且派使求援。
童贯同赵良嗣商议得一阵,决定万不可打草惊蛇,让萧干获悉自己偷袭析津府的意图,便厚赏了郭药师的来使,修书好言抚慰了郭药师一番。又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往耶律大石之处而来,命其火速领大军北上,吸引萧干南下,以策应郭药师。
于童贯说来,此时犹自深信耶律大石投降之诚意。自以为书信既去,耶律大石自当领命北上。
于赵良嗣说来,却犹自在怀疑耶律大石乃是诈降,只恐其未必便肯领兵北上。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耶律大石身边高人,彼既然有成全宋人复燕之意,自当施展妙计,诱得耶律大石北上。
信使既去,二人便是翘首苦盼,若果能如愿,一旦萧干南下同耶律大石胶着,自己便可乘机领兵偷袭析津府,一战而平燕地。事后该封王的封王,该报仇的报仇。
于耶律大石处来说,自萧干领兵西去后,便迎来了各地将领慕名来投的一阵高峰,只数日间麾下士卒便已经猛然增至五万之数。到得这几日,来投者方才渐渐稀疏下来。
又有王叶从童贯处骗来的粮草,讨来得宋人不肯运走的辎重,再加之辽地本来就不缺马匹,来投的将领士卒皆是鸟枪换炮,刀枪、弓箭、盔甲、马匹整套齐备,人人都是装备精锐,从表面上看来,自是唬人的很。
若单以人数来论,如今耶律大石自是辽国第一大势力。
唯有麾下将士由各处而来,骤然汇聚得一处,尚且未得整顿完成。如此各营各将之间互不清楚底细,谈不上配合,发挥不出战力,仍然可以说得上一群乌合之众。
人数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这些日子以来,原有将领与新投将领之间,新投将领与新投将领之间,以及各地士卒之间,各种是非恩怨一大堆。同宋营一样,每日间营内聚众斗殴之事尚且有几十起,这些大事小事全仰仗耶律大石出面来处理调停。
好在耶律大石曾任亲民官十数年,民间那种小偷小摸,鸡毛蒜皮的事情处理过不少,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可以说耶律大石除用人外,最擅长的便是这一套。
如今于耶律大石而言,其它的都是浮云,先把嘴里的肥肉吞进肚子,细细消化掉才是王道。
若能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各色将领收拾服帖,东拼西凑而成的五万士卒调教成精锐,则势力立马便能增长十数倍。有此资本在手,进可以举兵北向,中兴大辽,退亦能保得南京道不失,辽国不灭。
于是,这些日子以来,耶律大石但日夜埋首公文,到处调停矛盾,奖惩将领,训练士卒,每日里忙得脚不着地,痛并快乐着。
虽有王叶这等人才于一旁,也似乎深通领兵之道,然则耶律大石宁可自己日夜操劳,也万不敢让王叶插手军权。
耶律大石也不是傻子,自己既然倚王贤弟为谋主,谋略一道信之任之,便不能让其再插手兵权。否则以王贤弟之能,自己再放手让其统领将士,只怕用不了数月,麾下这些将领士卒便得统统姓了王,自己辛苦一场,也不过给王贤弟做嫁衣裳。
王叶也早已洞悉耶律大石此意,却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大势未定,尚且未到自己掌握兵权之时。
若以道、势、术论之。
道也者,本也,时也,运也,先天之势也。
若简单说来,譬如天下正于承平之时,人人思治,你反其道而行之,举兵造反作乱,那肯定自己找死。又譬如天下正入乱世之时,人人思乱,你再反其道而行之,但讲仁德,不修武备,那更是找死。
如今天下也算承平得近二百年,各种矛盾积累已深,正是不破不立之时,自当于太平入乱世。有此时机,王叶只管放心大胆行事。这事用不着王叶操心,也没办法操心。
势也者,上下之形,左右之别,进退之分,攻守之异也。
于王叶自己说来,造势才是自己紧要的事情。若能形成天下三分之势,则自己进退有余,可于各方势力之间游走效力,暗中借鸡生蛋,积累势力。待到时机一到,便可一鸣惊人。
故此如今自己紧要之事便是釜底抽薪,拱手将南京道这块死地送将出去。待到南京道一失,耶律大石想不西迁云中也不行。若得耶律大石领兵西迁云中,自己再忽悠得其自立,辅助得其夺去夏国河套之地。如此宋、金、辽便可成三国之势。
术也者,势之细微者也,行事之法也。
于王叶说来,如今并无大义在手,便无需在这种细微之事上计较,眼下掌握不掌握兵权倒是并不如何紧要。
明了耶律大石提防之意,王叶便也乘机偷懒,每日间只于营内四处瞎逛,凭借自己的身份地位搜罗人才。那些已经上位的人才王叶自不去招惹,若是遇到怀才不遇之人,王叶也不惜倾身结交。
乱世之时,人才自当辈出,这也是天数。只这数日间,王叶亦已搜罗得人才十数人。
见得王叶如此,耶律大石自是大喜,这王贤弟果然颇知分寸。王贤弟只要不来相争兵权便好,自己麾下近五万大军,王贤弟结交些许无名之辈又算得甚事?
如此双方各守底线,倒也皆大欢喜,未曾因此有所离心。
王叶于营中闲逛,魔理沙自是日日陪同。唯有身在辽地,且魔理沙此人似乎心性难以琢磨,王叶也只得虚与委蛇。许多于种照容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之事,王叶于魔理沙面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