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雾散,骄阳普照。
碧蓝如洗的穹顶之上,一只白鹘和一只黑雕上下翻飞,交错盘旋。
而在蓊郁苍翠的林木之间,一只猎犬与一只猞猁前追后赶,左后折还。
李世民和李元吉沿着树林边缘并辔驰行,今日这次出行游猎,由于这两兄弟暗中较劲,直冲老虎而去,所以除了一个中途掉队的李曜之外,并没有带上其他随从同行。
不多时,他们忽然听得空中相继传来两声长啸,各自取弓搭箭,瞄向那两只猛禽追逐的一只大雁。
箭似流星,空中顿时响起一声悲鸣,大雁直落而下,引得猎犬和猞猁争相扑向落点。
过了片刻,这两只狩liè hǎo bāng shǒu分别叼着半截大雁尸体奔到各自主人的马下,李世民和李元吉探下身去,朝自己的宠物口中一捞,紧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大笑起来。
只是这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因为两兄弟发现对方手里的猎物也插着箭矢,一支命中胸颈,一支命中下腹,显然没有分出胜负。
“褐奴,接着。”
李元吉一脸嫌恶地把猎物残尸扔给了口水横流的猞猁,那猞猁立刻把血淋淋的尸块扑在身下,吃得喉咙间咕噜咕噜作响。
李世民回头望了一眼,建议道:“我们先等一等明昭。”
李元吉点点头:“好吧。”
尔后,兄弟俩寻得一处林边空旷之地,待得拴好坐骑,召回猎禽,李元吉正准备爬到树上挂旗子,以便向掉队的李曜示意,可谁知李世民抢先一步,突然张弓放弦,朝天上射出了一支哨箭。
李元吉讶然道:“二哥……你这是甚么意思?”
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游猎,李世民竟带着出征作战和正规狩猎活动才用的鸣镝,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李世民忙挂起笑容,解释道:“元吉有所不知,为兄发现咱们这个好妹妹的耳朵灵得很,这样做自然省事多了。”
李元吉将信将疑,却也赶紧收起了旗子,与李世民各自坐靠在树干上歇息,毕竟在找到老虎之前,他们还须得尽量保证精力充沛。
李世民熟练地拔掉猎物的羽毛,然后拔出短刀,把鸟肉切成小块,一面投食爱犬,一面对李元吉呵呵笑道:“看来这两年,四弟的箭术长进不小啊,已经远远超过大哥了。”
李元吉眉头一挑,轻轻摇头道:“大哥夙兴夜寐,常年为国事操劳,几时会有我们二人现在这般空闲?”
李元吉虽然脾性暴躁,但脑子非常精明,若只论算计人的本事,自傲无比的李世民都要对他忌惮三分。
所以,他一听李世民说出这番夸人连带自夸之言,便猜出其用意无非就是在踩一踩大哥李建成的同时,顺便试探他有没有夺嫡的野心。
李世民尴尬地笑了笑,朝着长安方向拱手遥敬道:“四弟说的对,刚才是二哥失言了。”
两人正休息,忽有马蹄急响,一位头戴遮阳纬帽的少女纵马驰来,奔到近前猛地勒住,青海骢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蹄尚未顿地,少女已一跃而下,摘掉纬帽,笑道:“抱歉抱歉,让两位兄长久等了,都怪这只大猫太会逃了,明真追了好几里才抓到它。”
李世民和李元吉扫了一眼李曜的坐骑,就见捆在马鞍后的皮囊露出一只金钱豹的脑袋。
这豹子嘴巴破皮,鼻腔流血,额顶的毛发也秃了一片,两只豹眼泪汪汪的,瞧起来颇为可怜,让李家兄弟二人不由对它产生了一丝同情。
李元吉突然站起身来,拔出腰刀,迈步走向李曜的坐骑,李曜吃了一惊,愕然道:“四哥想要作甚?”
李元吉一本正经地道:“为兄觉得大猫可怜,这么漂亮的毛皮都坏了,不如给它一个痛快……”
“别别别。”
李曜急忙护在豹子身前,表情认真地道:“明真抓它,是为了当作宠物来养的。”
她说着,用手掰开豹子的嘴巴:“你们仔细看看它的牙齿,这是一只幼年的大猫,还值得一驯!”
“也罢,既然明昭喜欢,我就留这大猫一命。”
李元吉点点头,收刀入鞘,又重新坐回树下。
李曜笑嘻嘻地抱拳道:“明昭代它谢四哥不杀之恩。”说罢给豹子脑袋上的伤口做起了处理。
李世民抚掌大笑道:“哈哈哈……为兄还是头次见到有人可以这般随意揉捏一只刚捉到的野豹,那些常年驯兽之人都未必及得上明真呢!”
笑声刚落,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虎啸,惊得坐骑刨蹄,猎兽毛发倒竖,猎禽振翅飞起。
李元吉神色一紧,轻声叫道:“不好!斑子太近了。”
李世民对李曜叮嘱道:“这斑子乃林中之王,绝非大猫可比,你快快原路返回。”
“阿兄莫要小看明昭。”
李曜说着,从坐骑上取来弓箭,搭上箭矢,拉弓如满月,对准虎啸的声源方向,弓弦一放,长箭如闪电般飞向树林上空,紧接着,一声蕴藏着愤怒和痛苦的长啸顿时响彻了整片树林。
李元吉讶然道:“隔着这么多树木,我们还无法看到斑子的影儿,可是听这动静……明真好像射中了。”
其实,李曜只是想展示自己能拉强弓射得远,不想竟意外地伤到了那只老虎,只是她并没有表现出庆幸的样儿。
李曜得意地笑道:“我这个本领叫做‘听声辨位’,两位兄长觉得明真还有必要离开吗?”
李世民上下打量着李曜,仿佛要将她再重新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