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面前这位美貌的小姑娘,竟然便是凶名昭著的五毒教主,一众道门大能虽然心中诧异,却也并不反感,各自依足了道门礼节,纷纷施礼,以示对一教之主的尊敬之意。
陆尘子性子最急,一张口就要发问。张正辰却伸手拦住,摇头道:“且先行善后,再寻隐秘之处详谈便是!”
众人均点头称是,当下各自收拾残局。清虚道君刚一转头,却见十几位金山寺的僧人簇拥搀扶着三位苦修老僧慢慢离去,他性情温和敦厚,见到三位老僧神情萎靡,当下快步迎了上去,惊得那些僧人手足无措,有人忍不住高声叫道:“道门莫非要赶尽杀绝么?”
“休要胡言乱语!”苦一禅师低低喝阻一声,向众僧摇了摇头,看了清虚道君几眼,略一回忆,登时想了起来,轻笑道,“莫不是昔日玉泉观论道之时,真武冲夷道君门下那位高足?”
“前辈所言半点不差!上次在玉泉观见到苦一前辈时,贫道还只是先师座下一个小小道童!”清虚道君轻轻叹息,道,“如今家师仙逝已久,苦一大师依然清健如昔,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苦一禅师呵呵轻笑,摇头道:“无住无相,信心清净。施主着相了。”
清虚道君伸手按在苦一禅师的手腕上,略一探察,摇头叹道:“性命虽无碍,只是三位前辈的功力……”
苦一佛学精湛,闻言并不失望,笑着摇头道:“区区内力只是身外之物,没了武功,反而更能静心修佛。”
苦信、苦因均微微点头,三人向清虚道君施了一礼,步伐蹒跚的慢慢向外走去,路过萧千离之时,苦因忽然开口道:“萧施主!”
萧千离转头见是苦因,他与三人虽然大战了一场,但是对三僧的人品修为也是极为敬佩,当下行礼道:“见过大师!”
苦因微笑道:“萧施主,佛门挡不得你,玄门甫有兴盛之相,只望少做杀孽!”
萧千离略一沉吟,答道:“如来法长存,白马之事,本座尚需追查到底!”
苦因点了点头,知道这是萧千离的底线,当下也不多说,向众人合十行了一礼,快步追上两位师兄,三人渐渐迤逦而去。
此时江面上观战众人纷纷散去,诸多道门大能也先后告辞,只余下五大道派的掌门人,与紫霄、正乙等十多个道门大派的掌教。玄观道君看了几眼,指着尚未被损毁的金山寺侧殿,笑道:“如今金山寺的和尚走得干干净净,那里正合我等暂用!”
众人均纷纷点头,当下除了众掌门之外,余者尽数在殿外守卫,萧千离携了曲璃的手,当先昂然走进殿中。玄观道君、清虚道君、陆尘子一干人也纷纷走了进来。
众人分宾主落座,寒暄几句,叙述前情,玄观道君这才向曲璃举起一掌行道门礼,沉声道:“曲教主,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请讲来!”
曲璃端端正正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她虽然生得极为美貌,却容颜尚稚,身量不足,一双沾满尘土的雪白小脚落不到地面,只能悬空轻摇,虽说看起来只是一个幼小女童,在场众道门大能却无一人敢小窥这位声名显赫的苗疆之主。
她略一回忆,哑着声音缓缓道:“当时我正在瞧萧掌教与苦修三僧的交战,忽然见到有六个光头和尚悄悄摸到侧峰,看他们的动作步伐,显然无一不是佛门金身大能。起初心想,莫不是金山寺生恐斗战失败,故而埋下一路伏兵?”
曲璃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起了疑心,当下径直追了过去,那峰侧虽是山石嶙峋,却被他们打出一个大洞来。我瞧了几眼,却见那洞并非天然,而是原先便有,只是用大石阻住洞口而已。”
“我与那些和尚斗了几招,认出他们施展的乃是白马寺的正宗功法,当下追进洞中,却见洞中点燃火把,两个大和尚正在拼命劈砍两段锁链,锁链的尽头,正是那百里长青。”
说到这里,曲璃停了片刻,似乎在细细回想,好一会儿才一拍手,说道:“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人大喝道:‘百里长青,如今世间大乱,你还留在这里作甚?’”
“洞中半晌没有动静,我起先以为被铁链锁住的那人已死,正放下心思与那几个和尚交手,却听有人哈哈呵呵的大笑,道:‘乱与不乱,与老夫何干?’”
“又有人叫道:‘双君不至,长青不出!倘若你师弟死了,你莫非甘愿镇在这里一辈子么?’”
“只听锁链尽头那人怪笑道:‘什么道心立誓,对于老夫来说只是一句空话。老夫留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
“这时,有一个和尚被我打了一掌,趁机脱离战团,奔了上去,凑到那人耳边低声说了许久,却见那人猛然一振,哈哈狂笑道:‘原来如此!吾道成矣!’”
听到这里,众人均是面面相觑,浑然不知那和尚究竟在百里长青耳边说了什么,竟然引得百里长青如此激动。
曲璃停顿了半晌,这才道:“那人只是猛力一拉,那宝刀利刃也难损分毫的锁链竟然齐齐而断,紧接着一指刺穿那和尚的胸口,狞笑道:‘既然已经得知业火熔炼之法,又留你何用?’”
“业火熔炼?”张正辰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业火熔炼乃是佛门缘觉乘的妙法,调御、调伏,令般涅槃,分为炼体、炼骨、炼筋、炼神、炼心五重法门。如此看来,白马寺的僧人,竟是将业火熔炼的法门教给了百里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