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掀起眼睑再看看这两个使者,却见这两个使者晶晶发亮的一双贼眼忽然变得呆滞,继而不约而同的往前一栽,一头扎进菜盘里,不动了。
一个着紫衣,披白袍的人物飒然显现在面前,暗沉的营帐中顿时如沐春风,仙气飘飘。
夏非满放下杯盏,有些提防的盯着来人道:“帝君又来做什么?”
抛弃了凌烨的东华大神施施然立在营帐中央,忽而朝他躬身一拜。
惊得夏非满一下子便站起来,仓皇之下又没站稳,忙一手扶着桌子。“帝、帝君这是干什么?”
的确,东华除了拜天地和师辈,何曾跟谁低过头?怕是拜了,以他的寿数与身份,人家也是先觉得夭寿,其次才会想到这是一件极其给脸上贴金的事。
这时的夏非满莫过于此。
东华埋头道:“多谢小友当年救我师弟。”
“那,那是分内的事。”夏非满一脸局促道:“您先起来,您是尊上师兄,尊上要是知道一定不高兴。”
东华只顾诚心诚意的拜,却没想到这一层,讷讷的将身子站直,道:“小友既然如此在意你家尊上,竟不知你家尊上此时凶多吉少?”
夏非满怔了怔,继而缓缓落座,面无表情的道:“现在整个魔境都在给尊上作庆,尊上不知道有多开心,这两个就是他打发来给我赐酒的。帝君怎么说他凶多吉少。”
他的反应太过冷静,甚至有些无情,这真是出乎东华的意料。
夏非满眼前的灯火摇曳两三下,他似是想起什么,紧跟着就问东华:“帝君记起当年的事了?”
东华心里闪过刺痛。“当年的事颇有隐情,本上仙一定会向师弟赔礼道歉,当务之急……”
夏非满十分无礼的截住他的话:“赔礼道歉?恐怕帝君怎样赔礼道歉都消不去您给尊上的那一剑。当年尊上重伤回去,帝浊不理不睬,放着尊上自己等死。我求助无门,又怕帝浊加害,只能将尊上驮进金行域边缘一个山洞里。可怜尊上躺在一块石头上不省人事,嘴里还念叨着师兄二字,连那石头上,都被他用指甲划出这痕迹来。好在尊上命大,不知怎么撑了过去,不然……这么大的事,帝君竟然理所当然的忘了,你们神仙真是无情无义!”
他多年积攒的不满终于得以发泄,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出来,说完后还微微喘息。
东华呆呆的看着他,心中好像被插了一万把钢针,这般感触连锥心刺骨也不足以形容,他哪里还想得起方才所说的“当务之急”,甚至连玄天能将这剑伤撑过去的奇迹都来不及惊叹。
东华急匆匆的问他:“那个山洞前面,可是有一条河?如今山洞被改成了房舍?还种了腊梅?”
夏非满喘匀了气,愕然道:“您怎么知道?”
东华向前一步,对他道:“小友,点起你的兵将,去救你家尊上。”
闻言,夏非满忽然收起了汹涌的情绪,冷淡的道:“尊上好好的,我去添什么乱?”
东华顾不得奇怪他的反应,强撑着耐心给他分析事态:“玄天他连见都不愿见你,又怎会赐酒给你。如今金行域怕是已然变了天……小友你看他二人,贼眉鼠眼,定然是要加害于你,这酒大约也不是什么好酒。”
夏非满听他说完,缓缓道:“帝君也知道尊上不愿见我,所以,我更不能去。”
东华兀自劝他:“如今非常时期,小友不可置气。”
夏非满定定的看着东华,忽然道:“帝君若想去,直接去便是,反正我不去。”
东华脸上一变:“你……”
对于他的威慑,夏非满无惧无畏,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酒盅,一饮而尽。而后在东华异样的眼神中,抹了抹嘴,道:“这酒的确不是好酒,但我手下的兵将,从来只听我和尊上的调遣,他们……不敢动我……”酒中玄机不容小觑,夏非满刚说完这一句超出他心智的事态剖析,便扑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看样子这药效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夏非满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通的。
东华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半晌,一甩袍袖。
我去就我去。
魔宫矗立在整个金行域最繁华的中央之处,层层阶梯拥起一座高城,每一阶都站着一名守卫。纵然此刻金行域一片欢庆,甚至放起了凡间刚刚兴起的烟花,华光绽在夜空煞是好看,这些守卫自岿然不动。
这是外围宫墙,所有人只顾借势欢庆一回,谁也不知道魔宫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知道今日魔皇在庆典之后忽然离席回了寝殿,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宫人们在魔皇寝殿方圆百丈之处被守卫拦下来,无法再接近那里一步。都只道魔皇忆苦思甜,想自个静一静,却不明他为何换了平日里并不常用的守卫。实际上,若是这些宫人被放进去瞧瞧,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寝殿门口的守卫,全被换成了罗鸩将军的家将。
此刻正在上演魔境空前绝后的逼宫大计,参与者之一的罗鸩正在寝殿前焦灼的喊话:“奉劝陛下早些出来的好,省的过一会凌烨天君来了,您还得吃苦,何必呢?”
里面无人应答,良久,才传出一声极轻的低笑。就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为阶下囚,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一般。这一声低笑中,甚至还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懒散庸容,有如贵胄。
对方气定神闲,罗鸩不由又急又恼。整个计划牵扯诸多,他有心要在天君妖王那里大显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