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分开许多年,又各自走上云泥异路。但玄天的触碰,他从未回避过,反倒是他当年经常对玄天摸头抚背,以示兄长关怀。
正在浮想联翩,玄天另一只手抚在东华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东华的嘴唇。
与玄天薄而浅淡的唇不同,东华的唇角天然略微上翘,唇色略红,形状柔和,导致他即便是不笑,也使人平添亲近之感。
“玄公子,你这是?”
无论在昨晚的梦境中,还是此刻,他都觉得玄天哪里不对劲,但他又挑不出纰漏来。
玄天不答,只缓缓凑过去,贴在他耳边,轻轻的吐出四个字:“我不恨你。”
东华摸不着头脑:“恨?贫道听的不太明白?”
玄天眸色骤冷,他眯起眼睛,恨恨的盯着东华。方才宽宏大量的四个字,仿佛成了浮云。
东华更摸不着头脑了:这人怎的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是真的不明白,不耻下问难道也是错么?东华觉得自己虽然迷茫,但也不能露怯,于是强装淡定的道:“愿求赐教。”
岂料刚说完,放在他下巴的那只手倏然收紧,疼痛随之而来。他闷哼一声,拧起眉心。
玄天才觉察到自己用力过猛,忙撒开手,东华的白皙的下巴上已留下一小片红痕。东华本能的揉着下巴,仍是满脸疑惑。
玄天垂下眼睑,终是什么也没说,嘴上念了一个咒,便在原地消失了。
东华揉弄下巴的动作,瞬间滞住了。
他已经不屑于在我面前演戏了么?等等,难不成……我已经暴露了?
这样的玄天,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玄天从未对他黑过脸,今日不仅黑了,甚至还动了手。
深深的恐惧绕在东华的心头,若说之前他还信任玄天。那么适间玄天的喜怒无常,则摧毁了这一信任。他怀疑入了魔道的玄天,已经变了心性。
他不想坐以待毙,但又束手无策。
在屋里来回踱了半晌,不觉腹中饥饿,东华平了平心绪,坐下来吃东西。粥是鱼片粥,包子是白菜鸡蛋做馅儿,放了香油,本应清淡可口。但吃在嘴里,却是味同嚼蜡。
忽然房里两道光芒闪过,再抬眼,面前多了两个身影,对着东华纳头便拜:
“参见君上。”“参见仙长。”
东华险些被噎着,又不好失了仪态,忙捱着端起茶水喝一口往下顺了顺。方才平复了气息,侧目道:“怎的了?”
这二人中,称呼东华“君上”的那个是东华仙府里的下臣,青阳使者。另一个称呼“仙长”的就是东华所认为的,他悲剧命格的酿造者,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察言观色,看东华脸色淡淡的,发问时又只盯着他,心里咯噔一声,慌忙满脸堆起笑容:“东华仙长,在下边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东华默然片刻,道:“好不好,星君不是在上面看着的么。”
司命星君咽了咽口水,站在一边赔笑。
青阳躬身道:“君上,属下和司命星君远远的候着玄天出去,方敢现身,不知他可有冒犯君上。”
东华摇头道:“不打紧,你们又不是他对手,小心为上。”
青阳道:“待属下回去,便奏明天帝,派兵围剿。”
东华按了按额角,青阳此人除了公事,还是公事。不过也因此,他是他最得力的下臣之一。
“不急,先说说,你们此来意欲何为?”
青阳道:“我看白藏有些不大对,追问之下,方才得知他与司命星君对弈,两个兴头上多饮了几杯琼浆,醒来以后,发现君上的命盘似乎出了纰漏。”说着看了司命星君一眼,后者立时站得笔直。
东华问:“什么纰漏。”
司命星君嘿嘿笑道:“就是……就是仙长这副凡体已经意外的死于非命。”
东华叹道:“高烧而死。”
司命星君道:“一半是一半不是,是仙长元神复苏,致使凡体心血沸腾而死。”
东华奇道:“不是在死后才元神复苏的?竟是……怎会如此。”
青阳道:“属下来到这方地界时,询问了几个土地,原来玄天在此处已停留几日。想是君上对他太过怨怼,神识有所感应,一时澎湃,故而复苏。”
东华心道,我当真是有那么怨怼么?我当真是有那么澎湃么?
青阳见东华只伸出一只手指叩着桌面,似在沉吟。便又道:“君上与玄天朝夕相对,凶险非常,但属下又不好长留凡界,与朱明商议之后,逾矩为君上把它带来,可时时保护君上。”
东华看时,青阳手里多了一枚指环,上嵌赤色琉璃,眼睛亮了亮:“赤璃。”便接过来,略带宠溺的擦拭了一下。
戒指红光一闪,赤色琉璃倏尔不见,化作凤凰形状的影子慢慢结成人形,变成了一个红袍少年模样,亲昵的偎在东华膝边:“君上。”
东华捏捏他的脸,转而对青阳道:“你做的很好,眼下,我身边确实也需要人手。”
司命星君绞着手指道:“仙长…若是仙长现在不愿意回天界,小仙便将仙长的命盘依原样摆放,仙长可高枕无忧安度这一世。”
东华抬眼看着他道:“若是我还未过完这一世,便想回去了呢?”
司命星君道:“那个更好办,只要仙长死于非命,自杀他杀皆可,小仙亲自接引仙长回天。”
东华无言的点点头,又嘱咐青阳:“我正受贬仙之罚,本不该插手公事。但你此回天界,万不可追究白藏和司命星君之责,此乃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