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小街上,两边林立着店铺。
其实大宋最初的时候,还是按照唐朝那般,市坊分开的,民居与店铺是规划出来的,两者泾渭分明。
可随着太祖将汴州的州城汴梁变成了首都,人口大量涌入,原本小小的州城容纳不下这许多人口,在房屋不够的情况下,民众就只好在宽阔的大街上修建房屋,这样的违章建筑,修建出来,便是直接面朝着街道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于是,这些民众就干脆开门做生意,由此,便出现了历史上最早的门市店。
结果,所有的坊都见贤思齐,纷纷破墙开店。
这种时候,当时的朝廷便面临着艰难的选择,要么食古不化,要么面对现实。
可如果要坚持之前的市坊制度,又不想因为强拆激起民怒,那就得新建都城,那样的话,成本又太高了。而且,汴梁又处在汴河、黄河、惠民河、广济河四条河流的交汇处,是水路交通枢纽,所有违章建筑和不违章建筑,基本上都是沿河一字排开的,实在没办法用坊墙将之围起来。
没有坊墙围住民居,也就没办法实行宵禁,因此,夜市也跟着发育起来。
于是,朝廷认命了,民众更加疯狂的开始违章建筑,坊市制彻底转化为了街市制,北宋的城市,从此开始打破隋唐及以前方方正正的模样,变成了不规则的形状。
辛羸看了看自家面朝大街开着的日用店,带着三十六和种建中走上了眼前的茶馆,这间茶馆恰好便在日用店的对面,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日用店门口发生的一切。
而周三郎和刘三儿则带着二十来人,装作一般的民众,在周围散布着。
找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壶凉茶和一小碟五香豆,辛羸优哉游哉的吃了起来。
片刻后,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周三郎手下的一个兄弟,慢悠悠的朝着日用店走进去,买了两块肥皂,缓缓的走了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街角处,陡然窜出五六个人,迅速朝着日用店走过去,三两下将周三郎那兄弟放倒,抢了肥皂,便要跑!
辛羸轻笑,看着周三郎一群人冲上去,将那六人围住,一番打斗之后,一群人停了下来,对方六个家伙躺倒在地。
辛羸满脸阴冷,道:“三十六,去,审问一下,不管能不能审问出结果,打断手脚,送到商楼去!”
“喏!”
三十六应下,转身下楼,速度很慢,一步一步的走着,却是三两步就消失在茶馆里。
转眼间,三十六已经出现在日用店门前。
辛羸回头,看着种建中,问道:“二郎会不会觉得,我行事太过偏激?!”
种建中摇了摇头:“这般渣滓,打断手脚太轻了,若是在青涧城,洒家遇到这般渣滓,都是弄死了扔河里喂鱼!”
额……还以为会伤害到你幼小纯真的心灵,想特意给你开解一下,谁知道,原来幼小纯真的竟然是我?!
辛羸满脸黑线:“打打杀杀不好,他们本来就是受命于人,做人留一线。”
种建中想了想,觉得好像有道理:“恩,那以后,洒家若是遇到这种事儿,便也只打断手脚。”
辛羸满脸无语。
片刻后,日用店外变得清净起来,周三郎一群人拖着那六个家伙朝着商楼走去,三十六则走了回来。
辛羸微微一笑,放了茶水钱在桌上,招呼了两人一声,走出茶馆。
今日,他可是特意停了工坊那边的事儿的,否则,周三郎还真没法叫上二十多个人出来看守。
但是,比人多么?!
没法比的,若是让商楼反应过来,回头过来打砸抢的,就绝对不止五六个人,很有可能是五六十个,甚至五六百个!
到那个时候,辛羸就被动了!
所以,必须趁着现在,直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当然,辛羸只想把问题压在商楼,还不想去招惹那位楚王殿下,否则,刚才的命令,就不是让把人送到商楼,而是直接送到楚王府去!
此去商楼,倒不是很远,走着去,且先让商楼跟周三郎他们对峙一番。
一路走走停停,转眼间便来到商楼。
富丽堂皇的商楼,三层高的阁楼,门口处却再也不是人来人往,而是一群人堵在了那里,吵闹起来,渐渐地,已经有了动手的趋势。
辛羸缓缓的走过去,三十六伸手推开挡在前面的人。
走到人群中心,这才看见,朱隆阴沉着脸,身后跟着四十余人,身前,却躺着六个手脚俱断的家伙。
看见辛羸走来,朱隆当即高声道:“辛十一,你是真要与我商楼作对?真要与楚王殿下作对?!”
辛羸轻笑:“不是,反倒是你商楼非要与我作对吧?!这六人,可是在打砸我店铺时被我抓住的!”
“朱某不认识这六人!”朱隆声音低沉。
“哦?我也不认识这六人,可他们六人说,是朱掌柜您指使的啊!”辛羸依然漫不经心。
“他们说的便是?我说的便不是?!”朱隆质问。
辛羸静静的看着他:“无则加勉,有则改之!如果是,辛某希望就此打住,如果不是,改日辛某登门赔罪!”
这时,朱隆身边一个人冷笑起来:“掌柜的,我商楼何时被人欺上门来过?!今日,若是让这些杂碎安生离开,来日,商楼的脸往哪儿放?!”
“你骂谁杂碎呢?!”周三郎怒吼。
朱隆眉头微微一皱,这人乃是楚王派过来监管商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