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商人,变成奸商之前,要经过很长的一条道路,在此之间,良心和真知,会不断的打击着他那提心吊胆的心灵,郭开新作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那帮‘赶海人’,他也是一样。
中年女人事隔两天,真的又一次找到了郭开新,这一次她并没有在楼下等着,而是直接去了郭开新的办公室。
‘大姐你好,快进来坐,’虽然是曾经的死对头,可郭开新还是摆出一副很礼貌的样子,女会计事后和他说,当天喊人砸店的,就是这个女人,也就是她挑起了这次本不应该有的大争斗。
‘新哥,我叫你问的事情怎么样了,最近这两天,他们又来了。’
‘大姐,你别总新哥新哥的叫我了,我比你小多了,叫我新子,还是叫我新子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新子,你帮大姐问没问呀?’中年女人看样子还是很实在,让她怎么叫怎么叫。
‘问了,大致是这么一回事,你们服装市场按市里规划要拆迁,这也不是谁都能阻止的事,这帮人可能是拆迁办的,你家要是想进厅的话,得多加二万块钱,要不然就得按五千块当时的收购价,卖出你的床子。’
‘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这么多的钱,让我在哪整去呀,我的老天爷呀,咋啥事都让我碰上了呢,’中年女人就象个天生的演员一样,大哭起来,郭开新从她的哭声当中,听出来了无助。
‘大姐,你先喝点水,先别哭呀。这事是由我们公司兴起的,咱们有话好好说吗,我想一定能有解决方案出来。’
‘有吗?’
‘有。当然有了,你和我说说你的情况。你能出多少钱吧?’
‘和你说实话,钱都压在货里了,现在你大哥前阵子不住院了吗,床子一直没有开,出了院又拿出了十万块钱,现在我们家可是一个子都拿不出来了,’说着说着,中年女人又开始哭了。
郭开新想了想。‘现在拆迁的事很急,一个月不交钱的话,你们家就够呛得到新床子了,这样吧,我手里给你拿二万,算我个人借你的,这下准行了吧。’
中年女人不再哭了,‘借你钱呀,那行吗?’
‘我这两万块钱不着急你们还,你们把货卖得差不多了。还给我就行,你给我留个地址,我也不用你再来找我了。我凑好了给你送过去。’
‘那让大姐怎么谢谢你好呢。’
但凡是做生意起家的‘暴发户’,都不注重于生活上的品质,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商人们之中,也都是这种现象,当郭开新开着‘选毛厂’的轿车,来到找茬的大胖子家时,这家的人正在做饭,带有鱼味的菜音,一直飘到了胡同口。
‘大哥大姐在家吗?’郭开新手持着用报纸包着的二万块钱。走进了一个小院子。
‘在家,在家。是新子呀,快屋里坐。’中年女人一见郭开新开了,表现得很是热情。
一进得门来,郭开新就看到了炕上躺着的找茬大胖子,此时的他,正在按摩他的伤腿,看样子还没有全好,‘是新哥呀,坐坐,炕上坐,’找茬大胖子早已失去了当天的神气,现在的他,看着十分的可怜。
‘我就不坐了,我来是给你们送钱的,这是两万块钱,你们数数,’郭开新向屋里四周看了看,这里的家庭陈设是普普通通,唯一的值钱的家用电器,也就是那台小得不能再小的黑白电视机了。
‘新哥,这也太麻烦你了,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吧,’找茬大胖子从孩子的作业本上,撕下了一张,很快就写好了他的‘欠条。’
看着字体歪歪扭扭的样子,郭开新也没有准备去看,最后装进了自已的名片盒里,‘我还有点事,你们可别忘了呀,明天回去,就把钱给交上,先交上的,可以先选床子。’
‘那你不坐一会了呀,水烧着呢,一会就好,’中年女人此时还在厨房里忙乎着她的菜。
“不了大姐,我一会还要去我妈家呢,记住了呀,早交完钱,早选床子,”出了小院子的郭开新,心情舒畅了许多,在他看来,能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是最好不过了。
上了车子,郭开新突然间发现,自已的皮手套好象是落在找茬大胖子家了,于是他又重新走到了小院,刚想进院,正听得找茬大胖子,在和他的女人对话。
‘你说这郭开新是不是个傻b呀,你说缺钱,他就送钱过来呀,他也不好好想想,咱们家有五六个床子,一天的走货量也不只一万块钱呀,他就是个傻b,’此时的找茬大胖子,拄着拐杖来到了厨房,这厨房离院门很近,说话听得很是清楚。
‘那不咋的,我去鞋城找他,也就是想探探他的口风,还真是啊,要是真的盖起了服装城,咱家就妥了,五六个床子,少说一个也得十万块钱吧,到那时,咱们是想卖货卖货,想卖床子卖床子了,对了,你给他打欠条了?’
‘我瞎划拉的,连个落款日期都没写,这郭开新就是个大傻b,毛嫩哪!’
听着夫妻两人的对话,郭开新气急败坏的就想冲出去,但他还是忍下来了,于是他快步来到了车上,之后他并没有去郭母家,而是去了‘薜姑娘’家,他要把对找茬大胖子的仇恨发泄在这女人的身上,现在这女人也学坏了,天天一开口就是钱,非得治理她一下不可。
有了这一事件,郭开新的良心变得麻木多了,就当银行下款的当天,刘升把郭开新,对‘小慕先生’进行了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