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人,少到个位数的人,能否颠覆一个国家?或者说让国家彻底陷入混乱甚至改朝换代?如果放在疫情发生之前,上世纪六十年代之后,如果有人提出这样或者类似的问题,并且真心实意地区研究这样的问题,只会被人当做精神病丢进精神病院,最少住上三五个月,让电击狂魔杨教授虐上十几次才会被放出来。
即便是疫情发生之后,国家构架几乎衰减扁平到极限,敢于凭几个人就去毁灭一个政府,哪怕是个刚成立几个月怎么说也在大国间获得承认的政府,拥有坦克装甲车重炮导弹无人机乃至核武器的政府,那也肯定是彻底的疯子。
偏偏,有人就这么计划了,而且认为他们有成功的可能性。
或许,因为他们已经不算纯粹的人类了?
只可惜,即便他们不是纯粹的人,很多时候人类的劣根性依然甩不掉,哪怕仅仅有数十人,哪怕与罗马共和国的政府作对已经成为共识,细化到如何操作的时候仍然争论不休,想要统一认识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尤其在解读神谕这方面,更是难上加难。
谁让他们在锐变前都是虔诚的信徒呢?
‘你们都清楚,最后一次神谕的含义是不要浪费生命!上神并没有让我们住手!而是告诉我们不要浪费生命!我的理解是不要硬拼,要用上神赐予我们的智慧去消灭那些恶魔!’
通体黑色的头甲严丝合缝,无法显露出成虫体的任何表情,但是他的思绪却在所有成虫体中回荡,让这些九死一生却已经完全异于常人的生灵明白,这位成虫体的决心是多么的坚决。
‘不,不要浪费生命可以引申的含义太多,我认为上神是不想让我们白白牺牲,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散播上神的真意,让民众们知道光明会的所作所为!从而夺回上神的教会,拯救上神的子民!’
‘不,我不同意你的观点!自上而下才是对的!’
数十个全身罩在黑色甲壳里的成虫体正因为一次简单的神谕争论不休,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偶尔作出些手臂动作,其余时间都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罢了,场面十分的古怪,令常人难以理解。
‘……听着,神谕不光是你们这些教徒能听见,我与阿里一样可以听见,既然我们也能清醒过来,凭什么说是你们信仰的神造就了这个奇迹?’
自称艾哈麦德的成虫体与其他成虫体一样,浑身被黑色的甲壳覆盖,只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愤怒心情,散发思绪的速度很快,并且他的面甲此时是掀开的,露出一张绝对瘆人的面孔,嘴巴大张,犬齿外露,嗓子里发发出嘶嘶地声响,仿佛一条愤怒的毒蛇。
‘我是佛教徒……虽然在场的佛教徒只有我一个,但是我还要说,发生这种事会不会是六道轮回被打破了?除此之外,我真的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不,这就是上神拯救我们!你那个是异端!是邪说!’
看来,如果认识无法统一,别说跟光明会作对,这些成虫体之间都可能发生火拼,毕竟他们从混乱无序的精神状态里恢复过来的时间并不长,情绪还不算彻底稳定,作出怎样的过激反应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了!都住嘴!大家听我说!’一个尖锐到让所有成虫体的大脑都有些疼痛的思绪在会场中弥散开来,这个思绪是如此的坚定锐利,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身材娇小明显是女性的成虫体成了全场的焦点,略有些尴尬地沉默之后,这个成虫体干脆道:‘我叫艾玛,法国人,以前经营个小书店,是无神论者,我也倾听到了声音,因此清醒了过来,如果按你们之前的逻辑,拥有什么样的信仰就该是什么神在起作用,那么,我的清醒又怎么解释?’
一片沉寂。
艾玛似乎很高兴场面终于安静下来,趁热打铁道:“但是,从疯狂到清醒的过程,以及之后在清醒的状态下聆听到神谕,让我第一次认为神是存在的,否则我找不出其它的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被神拯救的无神论者,应该怎么确定她的信仰呢?或者说,无神论者的神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场面继续沉静,所有成虫体都没有向外散发思绪,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啊,对于一个无神论者来讲,他的神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信仰的神其实是同一个,教义,礼仪,圣经这些宗教的东西根本是强加在神这个概念之上?只因为人们在千百年来将同一个神异化了,涂抹上了不同颜料,所以得到了不同的后果并因此互相残杀?其实,他始终在那里,始终存在,只是在漫长的时光中,我们与神的沟通太少的缘故,所以才制造了太多的分歧。”
‘此时此刻,我不想争论信仰或者圣经里的条文,又或者佛经、古兰经之间相同又相斥的地方,我只知道,我确实是在一个思绪的指引下清醒过来,并且这个思绪不是狂暴的,愤怒的让我害怕的,而是让我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平和、喜悦、宁静,并且,我们这里有四十多人,所用的语言各不相同,信仰也都迥异,但是却能摒弃语言,用思想毫无障碍的沟通,这又是一个无法解释的事实!如果这个能力拓展到全人类呢?难道不是最大的神迹么?所以,我作为一个无神论者都愿意相信他就是真正的神,不管人类给他起了什么样的名字,用什么样的仪式去朝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