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仓坐落在清溪河畔,曾经身为金陵太仓,近百年来很少修葺,所以有些破败。江宁仓背靠清溪,离秦淮河也不远,所以火灾防范还是很不错的,而且运输也方便,不远处,便是一个小埠头。
此时正值午时,江宁仓内炊烟袅袅,这是伙夫们正在做饭。武清走进江宁仓,便看到空地上坐满了工匠,堆放着各种木头砖石,还有脚手架等等。
徐小樱一身胡服,看到武清后,急忙跑来见礼,而后问道:“公子要来,先打声招呼啊。”
武清笑道:“我只顺道来看看进展,你可知道这可是我几年来的心血,我如何不关心呢?如今进展如何呢?”
一边说着,俩人便走进了第一座仓库,这里正是酿酒作坊,武清不担心这里的水质,大唐的水质他是十万个放心的,特别是江南,地下水丰富,随便打口井,冒出来的水都很甘甜,正是酿酒的好水。看到粮仓顶部已经翻新加固,地上已经砌好了数十个发酵池,完全按照图纸来进行,武清露出了笑容,他相信不出三月,这里就能产出蒸馏酒了。
接下来武清便来到最东端的造纸作坊。因为造纸作坊是一个麻烦,如果处理不好,对水的污染是很严重的,虽然这一点污染对于清溪河秦淮河没什么,但他也不想让在河中淘米做饭的上元县百姓喝上脏水,不然那样太自私了。
于是武清设计了一个简易的循环装置,并挖了个占地半亩的蓄水池,用来储存污水,而后经过沉淀等手段后再循环利用。如今有雇工正在挖坑,武清遗憾的是这个时代没有塑料,不然完全可以防止渗析,但想到只是造纸坊的话,污染也不是很严重,只需要在坑底夯实铺上细沙就可以了。制糖作坊挨着酒作坊,如今因为工匠不够,所以还没有动工。
就在武清视察工坊的时候,阚逢春也走进了江宁仓。
显然,阚逢春是找武清,对于这个主薄,武清早已列为需要警惕的人物,二人相互见礼后,阚逢春仿佛有话要说,可这个时间工匠们正在吃饭,人多眼杂。
武清笑道:“阚主簿何不到清溪河边走走呢?”
阚逢春闻言,面露喜色,拱手道:“愿随公子一游!”
于是二人便到了清溪河边,此时清溪缓缓西流,河边杨柳依依,微风轻拂,一股和熏之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放下了心中的浮躁,沉浸在这春风的呢喃中。
武清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向阚逢春,说道:“这下阚主簿可以说了吧。”
阚逢春整理了下衣衫,而后正色道:“公子,阚某当这主簿已经将近六年了,阚某也知道,想要升迁,已经很难了,而且若不升迁,便只能解官了。何县令都没升迁的机会,如今也是整日里想着捞钱,如今阚某年届三十,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子女嗷嗷待哺,贱内每日帮人缝缝补补不得闲,阚某每日夜里还要抄书到深夜,为的还不是糊口饭吃。公子这段时间想必已经对这里有所了解,上元虽是上县,但民生凋敝,富户大都去了丹阳县和扬州,所以阚某想辞了这官职,到公子手下谋份差事,不知道公子愿不愿意?”
武清一愣,一县主簿也算是九品官了,薪俸至少每月有一两银子,如果加上职分田和官廨田,一月的收入是足够维持一个五口之家的日常开销的,当然要过富足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看来这阚逢春也过够了清贫的日子了。
&簿到了我手下做事,那不是太屈才呢?这样吧,阚大叔,你且做好你的主簿,我每月再孝敬你一两银子,你看这样可好?”
阚逢春脸色微变,有些气愤,说道:“公子可是瞧不起在下太过贪财?公子可知道,老母多年卧病在床,每日需要拿药将养着,若不如此,恐怕早已故去。我为人子,每每看到不能让母亲过上富足的生活,内心无比沉痛,如今眼见着母亲即将离去,而我竟连买块肉都囊中羞涩,我愧对母亲啊。”
说罢,阚逢春竟然蹲在了河边,哭泣起来。
这一刻,武清忽然鼻子一酸,他想起了前世的母亲,自己死后不知道她该有多伤心,而他那时候也没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也是一个不孝子啊,武清流下了眼泪,很骚情地流着泪,那抹浓浓地忧伤,再次出现在了武清的双眸中。
阚逢春倒是被武清那低沉地哭声给惊住了,见武清不过一个少年,却哭得如此伤心,他反而安慰道:“公子有难处,阚某今日唐突了,阚某不会求公子了。但阚某有话要对公子说。”
武清忍住了悲伤,而后看向阚逢春,说道:“大叔之才,不应该用在经商之上,而应该造福于民,大叔只管放心,这酒作坊即将开业,我要开家酒楼,就让你家大婶来酒楼做工便是,我不会亏待的,若懂得经营之道,我便让她当了掌柜又如何,也好过洗衣缝补之类的。这样大叔也安心。”
尽管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阚逢春敢肯定,叫他女人去酒楼,一定不会亏待的,阚逢春深深鞠躬拜谢,而后说道:“公子此来金陵,当小心那何县令和何公子,阚某听说公子当日在码头打了那何公子,那何县令曾极为护短,如今却没有找公子麻烦,一来或许公子身份特殊,他不敢为之,二来或许还没找到由头。”
武清眼眸中出现了一抹利芒,何县令收了他不少好处,如果还想对他不利,那他只有设法除掉了。如今自己在上元县的商业架子才铺开来,几乎投入了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