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沈云飞耳朵动了动，看了看窗外，道：“喂，老周，我们来打个赌，就赌这位林先生几句话讲到老王爷，怎么样？”
周正冷哼一声，道：“我没你这么无聊。”
沈云飞扁嘴道：“没意思。”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间，三道身影出来，小郡主和白氏兄弟已经到了。站在门口，同时也是负责联络、维持现场的，是一名老者，头发胡须都已花白。
他姓李，是沐王府的老人，军人出身，沐天波仅有的几个突围出来的亲卫。打小便是孤儿，因沐天波才活了下来，终生未娶，对沐王府忠心耿耿，相熟的人都叫他老李头。
“郡主到！”老李头身板挺直，嗓子虽然有些嘶哑，却仍是掷地有声的吼了一声。
屋内顿时肃静。
小郡主走到老李头身边，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又跟他比了比，老李头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可还是点点头照做，小郡主、白氏兄弟走了进去，在一旁站住。
过得半响，老李头忽然双脚在地上一顿，竟是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中气十足道：“林先生，到！”
哗。
屋内代表面面相觑，这唱的是哪一处啊？正懵逼间，就见一个身材挺拔，面目俊秀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神情严峻，目光更是锋芒似刀，冷电般在屋内众人脸上一扫。
嘶。
沈云飞、周正莫名倒吸一口凉气，沈云飞眼珠子一转，朝四下一看，其他人更是不堪，一个个目瞪口呆，才从老李头莫名其妙的举动中缓过神，又被林凡给震住了。
老天，这一身的杀伐气是从何而来，这哪里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没怎么见过血的书生诸葛？！
他却不知，这就是林凡想要的效果，先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书生气，那么这一刻带来的震撼就有多大，他不担心这群人对沐家人的忠心，他要的是打破原来的死气沉沉，给他们注入新鲜的空气。
刹那之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呼吸声可闻。
先前还担心林凡不能服众的白氏兄弟，看得目瞪口呆。
小郡主更是滋的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如遭电击，一双妙目更是光华流转，只觉一颗心脏砰砰乱跳，就像是要跳出心脏一样，竟再也不能将目光从林凡身上移开。
气氛肃杀，林凡凛然的目光，长久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现场总共有四十来人，每人至少十秒，也就是说，这个间歇他至少用了四百秒，六分半还多。
有些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人闪避了过去，有些人眼睛里冒着期待，有些人则流露出野心……很好。
这次算是本尊神识觉醒的第一次见面，根据现代心理学的说法，以后再相处，第一次见面的印象至关重要，同时这更是打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
“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是反贼，抓到就是死！”气氛原本就紧张，林凡这第一句话就将肃杀的气氛推向了更高峰。
空气仿佛凝滞，不少人脖子后面的汗毛竟是瞬间直立起来。
砰、砰、砰！
那是每一个人的心跳。
所有人的肌肉都不自觉的绷紧了，心里并没有慌乱，敢来这里，代表他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的只是好奇。鬼使神差的，他们居然好奇这位林先生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们既然敢来这里，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我要说的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家眷死在清廷手上，死在吴三桂手上，你们当中不少人或许手上还沾了不少清兵的血！所以，我要说的是，你们全都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就算你们能忘却仇恨投降，可清兵也不会放过你们，吴三桂同样不会放过你们？如果我是吴三桂，我就会想，你这混蛋是不是假意投诚？我就会假装接纳你，等你放松警惕的时候，要了你的脑袋，这就是现实！”
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钢刀，精准无误的刺进每一个人的心脏，寒的人心肝打颤。
林凡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庄严而肃穆。
“现在什么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了，记住，接下来你们不是为了我沐家而战，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至于鞑子入关以后，汉人什么情况，我不想多说，你们比我知道的清楚！所以，愿意有尊严活的，留下来，跟着我干！不愿意留下来的，林某绝对不会为难！你们大可去求清廷，去求吴三桂，运气好些，还能混上包衣，自称‘奴才’，运气不好，连自称‘奴才’都没资格！”
“我讲话完毕，谁要走，谁要留？”
屋内，整齐的呼吸声顿时变得凌乱急促，低声窃语也响了起来。
这时白氏兄弟已经震撼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老李头行伍出身，早已是热泪盈眶，多少年，多少年沐家没出过这等英雄豪杰了，喃喃道：“老王爷，您可以安息了，您没有看错人，您果然没有看错人呐……”
一个体态魁梧的汉子突然站了起来，面红耳赤的道：“林先生，俺叫赵大。俺性子直，有啥说啥，先前俺还怀疑你来着，对不住，俺第一个跟你干！谁敢走，俺跟谁急！”
“去去去，谁走啊，你个夯货。”其他人闹哄他，看来他人缘不错。
林凡心里一乐，淡然道：“你不是本地人？”
赵大道：“俺河南的……”接下来就是很长一段故事，不仅林凡没耐心听，其他人也听不下去了。
“你个夯货赶紧闭嘴，谁愿意听你的凄惨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