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朱一鸣往食指上喷了点口水,龇牙咧嘴念道:“一、二、三……”
敢问全天下什么事情干起来最爽?嗯,数钱肯定要算其中之一。
老朱同学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面前排开五叠钞票,翻来覆去、反反复复地数着,一阵儿呵呵低笑,一阵儿哈哈大笑,简直跟神经病症状一模一样。
王晋从墙边翻下来,满头黑线。
朱一鸣嗤笑道:“小伙子,刚刚才打完比赛,你到底折腾个什么劲儿嘛?赶紧坐下歇一歇。”
王晋把自己摔进单人沙发,冷哼道:“没电脑没手机,不倒立还能啥?”
朱一鸣瞪眼道:“数钱啊!来来来,甭客气,我的钱借你数一数,数完之后再还给我!”
王晋:“……”
某小同学很“不开心”。凭啥?同样是四强拳手,凭什么自己啥都没有,老朱却被奖励了现金五万块?这不是区别对待么?要知道,人家的钞票可是足金足两的真金白银,而他得到的出场费外加获胜奖励,还得刨掉抽成和报税呢,落到手里的最多只剩一半。
朱一鸣贱兮兮把钱哗哗抖动听响,还放倒鼻子底下深深嗅闻,眉飞色舞,神情那叫一个陶醉。
“告诉你嘿,我老家估计跟你们王家庄情况差不多,最近有个表哥结婚,他总共给了女方一万块见面礼、一万块买戒指、外加三万块彩礼钱,就把老婆领回来了!”
王晋鄙视道:“羡慕个屁?难道你有对象?”
朱一鸣道:“本来是没有的,五万块钱一到手,我就什么都有啦,哈哈哈……”
王晋:“呃……”
玩笑归玩笑。王晋知道老朱家境困难,这笔款子可谓是救命的及时雨。五万块搁城里也许不算什么太大的数字,但却足够帮助一个农村家庭脱离苦海。
朱一鸣笑得太过得意,不小心牵动眉弓伤口,一时疼得吱哇乱叫。
王晋赶紧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朱一鸣似乎在掩饰什么,摇头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王晋闭上嘴巴,心头隐隐浮上些许担忧。
老朱的眉弓经过处理后,大约可见两厘米左右的裂伤,赵远扬和侯超都懂得些医务知识,他们商量后决定不去医院缝针,只用一种特殊的绷带封住,让它自行愈合。面部神经血管比较丰富,理论上结痂要比人体的其它部分快得多。
王晋看过许多拳赛纪录片,也算了解一点儿这方面的常识。按照道理讲,普通眉弓开裂至少也得需要五周到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而且修养期间决不允许进行任何的实战演练!总决赛四强之役迫在眉睫,最多间隔二十天左右,他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复原,即使表层长好了,里头也经不住重拳打击。
“咚咚咚!”
好像有人敲门啊?王晋皱眉道:“都快十点了,这会儿谁还过来干啥?”
朱一鸣脸色大变,似乎是听到了世上最可怕的动静。他颤声道:“你……你去开门,我把钱先收起来……”
王晋很奇怪,他注意到老朱不但声音抖,而且手掌也抖得相当厉害。
“哥们儿,你怎么了?”
朱一鸣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王晋按下诧异去开门,当他看到外边的阵仗后,不由得目瞪口呆:好么,周馆长、雷教练、赵远扬、侯超、总监李典老师,还有一个挂着“监督”吊牌穿白大褂的,乌泱泱十几个人!
呃,这到是底要干啥?
——很快他就知道结果了。
一群人把小王搡开,呼啦啦蹿过去围住朱一鸣,那个白大褂将老朱眉弓处的特制绷带轻轻拆下,拿着小手电翻来覆去地观察。大家不敢喘气,静静地等着他发话。
白大褂摇摇头,开口道:“我必须要负责任的跟你们再说一遍,还是抓紧想办法找个拳手来替代小朱吧,他的情况根本没可能参赛,让我来第二次有意义么?”
愕然、黯然、吃惊、沉默,所有人都不忍再去看小朱放大的眼睛。
王晋听到这句话,也随着大伙怔怔呆住,接着把脑袋默默转到一边去……
朱一鸣脸色极惨,他一把抓住白大褂的胳膊,颤声道:“请您再给我看看,仔细看看,这只是个小伤而已,几天就能长好的!我还要打全国四强,我还要去争联赛冠军呢!”
白大褂直视他的眼睛,斩钉截铁道:“那决不可能!我不会拿任何一个拳手的健康开玩笑。”
恍惚间,似乎有谁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十分钟之后,屋里只剩下哥俩两人。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王晋的脑海中忽然冒出这句话,也许用在朱一鸣身上不甚恰当,但诠释他的凄凉状况应该足够了。
“咳咳,其实现在退赛也挺好,你保持着全胜的战绩,又是因为特殊原因,没人会批评你什么。”
“我宁愿战败,宁愿战死,宁愿被担架抬走,也绝不愿意退赛!”
朱一鸣失态了!
他紧握拳头,竟然朝着王晋怒吼:“你知道我为这一天付出过多少吗?知道吗?我没有你聪明,更没有你条件好,我偷偷加练、偷偷加重量,流血流汗、玩命的折磨自己,就是要出人头地,就是要凭借努力改变自己、改变全家的生活啊!现在竟然要我退赛,开什么国际玩笑?去踏马的全胜战绩,去踏马的医务监督!靠!”
这一刻,王晋看到了一位极其陌生的小伙伴!他剧烈喘息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