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拉拿着筷子,依着乡下习惯,当当当地敲起饭碗,笑道:“吃饭,吃饭,天大地大,皇帝老子大,也大不过俺家吃饭大!”见王平安坐下,他又道:“饭都端上来有一会儿了,俺因为等你,所以没先动筷子!”
王平安也不客气,端起饭碗来,道:“姑爷爷待孩儿真好!”
牛不拉往门外看了一眼,忽道:“嘿,今天真是奇了,竟然门外没有人站岗,往常俺一吃饭,外面总得站一大排人瞪着俺吃饭,瞪得俺那个不舒服啊!”
他拿过王平安的碗,满满盛了一大碗的饭,又在上面浇上汤,然后夹了几筷子的菜,在饭上高高堆起,这才递给王平安,道:“今天很好,没人瞪俺。走,咱们上外面吃去!”
说完,他给自己也盛好饭菜,一手拿饭碗,一手提个水壶,叫上王平安,两人起身走向小楼后面。王平安不明所以然,只好端着大碗,在后面跟着。
小楼是有前后门的,前面大门往常总有仆人侍立,今天因为王平安在这儿,所以牛夫人便撤下了仆人,现在整个小楼里面,只有王平安和牛不拉两人。
到了后门,牛不拉推开小门,道:“咱们就在这吃吧,在外面吃饭好啊,敞亮,还风凉,不象在屋里吃饭那样,太憋屈人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到了门坎儿上,端着大碗,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咀嚼的声音超响。
王平安一乐,心想:“看来牛老爷子确实是庄稼汉出身,这吃饭的习惯和我家的不少佃户差不多啊!”他也往门坎儿上一坐,跟着牛不拉吃了起来,吧唧吧唧的,声音也不小。还真别说,这么个吃饭法虽然不够“上流”,但却着实吃着香!
吃饭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一个字都不讲,就是闷头吃,不大会儿的功夫,牛不拉就将饭吃完了,拿起水壶,先往碗里倒上一点水,晃着饭碗,将碗里的汤汁涮干净,然后一口气喝掉,再又倒上满满一大碗的水,慢慢地喝了起来。他两腿岔开,一边看着小院里的景色,一边喝水,很是满足。
王平安也把饭吃完了,学着他的样子,先涮碗,然后再倒上一碗水,两腿也岔开,每喝一口水,便发出哈地声音,感觉这么个吃饭法,其实也挺不错的!
牛不拉笑道:“咱爷俩特别投缘,本来往常俺吃不了这么一大碗饭的,嘴里苦,吃啥都没滋味。可今天你来了,给俺按了按脑袋和脖子,俺就睡了个好觉,起来后这胃口也见好。姑爷爷看见你就高兴,你说这不是投缘,还能是什么?”说着,他还伸手摸了摸王平安的头发。
王平安也笑着说道:“是啊,孩儿也感觉和姑爷爷特别投缘。对了,姑爷爷,你嘴里苦是怎么回事啊,是舌头伤着了吗?”
牛不拉摇头道:“瘦咬舌头,胖咬腮,这可是老话儿啊。你姑爷爷俺以前穷的时候啊,倒咬过那么几次舌头,可现在呢,你看看俺胖的这样子,还咬啥舌头呀,尽咬腮帮子了!”说罢,呵呵笑了几声。
王平安心想:“咬腮帮子倒也不一定是胖的关系!”他道:“还有这种老话儿哪,孩儿倒是头一回听说。姑爷爷,让俺看看你的舌头,是不是真的没咬破!”
“嗨,这孩子,舌头有啥好看的!”要换了别的时候,就象是今天白天,那些医生要看他的舌苔,牛不拉老大不愿意了,可现在王平安要看,他倒是出乎意料的没发脾气,而且还真的伸出了舌头,让王平安看了看。
王平安定睛去看舌苔,一看之下,心头咯噔一下,他发现牛不拉的舌质发红,上面有薄薄的一层舌苔,这舌苔的颜色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黄色,而是白色!
事际上,他从牛不拉的各种表症上看,心里已经确定,十有八九是肝阳上亢型的高血压病,而这种类型的高血压病,舌苔的症状是黄色,而白色的舌苔,是阴虚阳亢型高血压病的症状!
王平安心想:“难道说,我先前竟然判断错了,牛老爷子得的竟是阴虚阳亢型的高血压病,而非是肝阳上亢型?可他的其它表症,明明就是肝阳上亢啊!”
牛不拉缩回舌头,道:“看清了吧,确实没咬破舌头,再说了舌头咬破了,也不是发苦啊,那是又腥又咸!”说着,又拿起水壶,倒上满满一碗水,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还道:“口干的厉害,明明肚子里喝饱了,口却还是干!”
王平安心想:“咦,这可又是肝阳上亢型的症状啊,咽干!”他忙道:“孩儿有时候也是这样,总感觉嘴里干,想咽口水,却又没有哪么多的口水可咽!”
牛不拉喝了口水,看向他,嗯了声,道:“原来咱爷俩儿是一个毛病!”
王平安心想:“如此说来,光靠舌苔来判断,还是不够的,也许真的是肝阳上亢型的呢!”
牛不拉可没想那么多,也不可能想到王平安是在用“问”字诀,在给他看病。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指向后院的空地,道:“孩儿啊,你看看这地,多可惜啊,好好的地,也够肥,可却种些花花草草的,你说这些东西,是当吃啊,还是当穿啊,种它们有啥用?”
王平安看了眼空地,其实也不叫空地,上面绿草茵茵,还种着不少名贵花卉,要说环境,那绝对够得上雅致,正是文人墨客最想往的景色。
他道:“姑夫种些花草,可以用来陶冶情操,让姑爷爷你心情舒畅!”
牛不拉哼了声,道:“啥情操不情操的,当吃当喝,有啥用。孩儿你就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