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儿子这么问,王有财撸了把胡子,好半晌才道:“儿啊,等你给老庄主治好了病,也给那人看看吧,他一见我面就叫我老神仙,还要拜入我的门下。为父莫名其妙,要说我种地的本事还有那么几下子,可要说到修仙成神,为父半点不懂啊!”
齐环给齐老大的背后垫上个枕头,让父亲坐得舒服些,插嘴道:“刚才王贤弟没进来,不知那人是谁。那人是药铺的煎药伙计,满嘴的胡言乱语,不知所云,我真后悔把他带回来!”
齐老大可不象王有财似的,一辈子都窝在乡下,他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只稍一想便即明白,咳嗽一声,笑道:“某家猜那人定是在药铺里见了王小哥开的方子,以为是大名医开的方子,所以便跑来求着拜师。这种事某家以前见过,想当初未立国之时,军中有一使槊高手,有人想拜他为师,跪地哀求这招人家都不稀罕用,直接将自己的小妾送了出去,还当众拜使槊高手为父。这世上啥人都有,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王有财奇道:“这辈份如何算的,他把小老婆送给那使槊的,然后再拜那使槊的为父,那他的小老婆,岂不是转眼就变成了他的小妈,日后见面岂不尴尬?”
王平安扶王有财坐下,道:“如那伙计要将自己的老婆送给爹你,你千万可不能收,否则我娘非得把你胡子全都揪下来不可,有可能头发也都揪光!”
王有财一瞪眼睛,大声道:“她敢,她……嗯,我不会收的,所以她没机会揪!”感觉这话说得太没底气,又道:“要送也是送你,不过看他也有四十好几了,估计老婆也年轻不了,要是送女儿给你当小妾……唉,我看也还是算了吧!”
齐老大听着哈哈大笑,道:“某家在床上躺了这许多时间,每日里只感寂寞,可王老哥你一来,便让某家开怀,看来你以后要常来,咱们老哥俩谈心解闷儿,岂不是好!”
“有老庄主这句话,我以后天天来!”王有财笑道,他怕老婆的事,十里八村的人全都知晓,都传了多少年了,早就不在乎了,听齐老大说笑,也并不介意。
齐老大叹了口气,道:“王老哥好脾气,别人笑你你也不在乎,正应了心意豁达这句话,某家便不成,要不是遇事总想不开,也不至于得了这个怪病!”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自嘲道:“那点儿闷气都憋到这儿了,你瞧这肚子鼓得多大!”
王有财忙连声安慰,让他不必烦心,这病很快就会好的。
他们说着闲话,那勾秀已然把药煎好,手端托盘送了进来,叫道:“老神仙,你看看,这药可煎得到火候?”
王平安走上前,取过药碗,看了看,道:“不错,你的手艺比一般的煎药伙计强得多,这剂药煎得好!”端给齐老大,道:“这剂药本应温服,但老庄主情况特殊,所以莫要怕烫,趁热喝掉,一口气喝光!”
齐老大接过药碗,喝了小半口,眉毛一挑,看来这药确实挺烫,可他随即一扬脖子,大口将药汤喝光,擦了把嘴,道:“没酒好喝!”
王平安呵呵笑了两声,道:“要比酒好喝,那就不是药汤了!”转头把空碗交到勾秀的手里,道:“去看着火,过一会儿好煎第二剂。”
勾秀心里挺不乐意,真当我是煎药伙计哪,我可是坐堂医生。他转脸看向王有财,巴结着道:“恩师,小徒儿想在这里看看,不知恩师可否答允?”
王有财现在知道这家伙是个想骗医术药方的家伙了,自然再没什么好客气的,一本正经地道:“你可有女儿?”
勾秀摇了摇头:“小徒只有两子,却没有女儿!”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纳闷儿,欢喜的是自己叫大高手为恩师,大高手没有反对,纳闷儿的是为什么又要问自己有没有女儿?自己有没有女儿,关拜师什么事呢?
王有财笑道:“你怎么就没个女儿呢,真是可惜啊!行了,行了,你赶紧看着火去吧,别耽误正事!”
勾秀连声答应,一头雾水的出门去了,到底没弄明白没女儿有什么可惜的!
过了一小会儿,齐老大喘息声加粗,咳嗽的更厉害了,脸色通红,他本来就面部浮肿,又加出汗,整个脸膛红光可鉴,病情不见好转,却反而又有加重的表现!
齐环吓得浑身哆嗦,他一条大汉外表粗犷,相面威猛,可现在却象个小姑娘似的,眼中含泪,神态慌张。如果现在身受苦楚的是他自己,他必不当回事,流汗无所谓,流泪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但现在受苦的是亲生父亲,他便再也坚强不下去了。看向王平安的目光中满是哀求,现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位少年身上了!
王平安心头也是砰砰乱跳,额头汗水直冒,他坐在齐老大的床榻边,用手巾替齐老大擦去汗水,问道:“老庄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要吐痰?”
齐老大的喉咙就象是被粘住了一样,喘气极是艰难,但却没有痰要吐,他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摇头,眼睛里全是血丝,模样看起来极是可怕!
齐环身子慢慢软倒,跪坐在父亲跟前,全身抖得厉害,脸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眼睛里全是恐惧,深怕父亲坚持不住,就此逝世!
王有财走到了门口,对着天上的太阳闭目祈祷,齐老大可一定要挺过去啊,他要是挺不过去,我和我儿子可就挺不过去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又过了片刻,勾秀再次进屋,第二剂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