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许敬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面白手帕来,手帕很白很干净,没有像衬衣那样沾染上泥垢。伸手向小女孩递了过去,示意她擦擦眼泪。
小女孩看着许靖递过来的手帕,没有接,眼皮一翻,又看向了许敬。许敬看了眼手中的手帕,才发现手帕在口袋中早就和衣服一起被雨水淋湿了,神色有些尴尬困囧,递出的手动了动,想要缩回来。
“噗呲”
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的窘样忍不住笑了声,只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在哭鼻子,现在又笑出声来似乎有些不太妥,挺没面子的,于是又立马收住了声,一把夺过许靖手中的手帕,在脸上抹了抹。
“为什么大人总是不愿意去理解孩子的想法?还是只是小时候才这样?”小女孩擦完眼泪,撇了撇嘴说道。
许敬被小女孩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轻轻张了张嘴,却只是摇了摇头,以示他也不知道答案。
见许敬摇头,小女孩以为他在说不是,眼神有些黯淡下来。
许敬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见小女孩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了,提脚快速往四楼跨去,一转眼便便消失在了左拐角处。
“哎,哎,你的手帕不要啦!”后面隐隐传来小女孩的声音。
打开门,快速走进去,关门,然后仰起头靠在门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刚的场景带给许敬不小的压力,他非常渴望能与人正常交流,而不是如前世一般只能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路还得一步一步来走,没可能前一天还无法与人交流,隔天就能口若悬河与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终于放松下来了,许敬环视了一下房间,两居室的房子,设施很简单,客厅一套沙发茶几,茶几上几只搪瓷茶杯,一个保温水瓶两个房间其中有个空着,另外一间除了床就是衣柜了,床上被子跌得整整齐齐,连床单都扯得没有一丝褶皱。
走进房间,来到衣柜前,衣柜上的全身镜上倒映出许敬挺拔的身影,约莫一米八的身高,放在十几年后的北方也就中等身高的样子,在这个营养相对差一些的年代,这个身高也算是个高个子了;脸庞有些消瘦,嘴唇边和下巴已有一些稀疏的胡子,加上一双深邃的双眼,整个人看起来二十岁的样子;没有帅的惊天动地,却也不失棱角分明、很具辨识度的帅气,具有一种男子汉的气概。
冲了个澡,看看时间,已是八点了,许敬感到浑身一股疲惫袭来,今天体能消耗不小,便关了灯躺到床上去,却又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那个山坡坟头里的是许敬的爷爷,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抗战老兵,早年仗着一身名叫九洲拳的功夫再融合战场杀伐之术立过不少功,但是因为没文化,始终没能出头,只是跟在一位级别不低的老首长身边做了好些年的警卫员。
许敬是七零年出生在燕京的,父亲是杨老三老战友的儿子,早早的就被托孤给了杨老三,在许敬还没懂事的时候,许父在那场动乱中被流弹打死了,许母便改嫁之后,许敬便跟在杨老三身边,管杨老三叫爷爷,平日里跟他学习拳脚功夫。
许敬是棵练武的好苗子,极具天赋,部队大院里就没哪个小孩是他的一合之敌,这让杨老三得意了好些年,只是后来随着许敬越长越大,才发现,许敬身体素质超高,可是智力却有缺陷,发育到相当于正常孩子十一二岁的智力便停止发育了。这又让杨老三感慨了好些年,但也没有放弃教他功夫。
在那场动乱结束之后,杨老三年纪也上来了,就离开了大院,带着许敬开始全国各地拜访老友,顺带历练历练许敬。八三年的时候甚至托关系把他丢到了南边两山轮战里面去锤炼。
许敬也没让他失望,即便只有十一二岁的智力,依然靠着超然的武道天赋,愣是没在身上留下一道疤痕,还屡屡立功。
直到八七年初,杨老三似乎感觉到自己生命快到尽头了,才把他带离了南边战场,回了燕京。
在燕京和杨老三度过了几个月后,杨老三便撒手而去了,并要求火化后能把他的骨灰安葬在老家衢市,离开家乡大半个世纪了,终归是要落叶归根的。
于是,大院的首长安排了人将许敬和杨老三的骨灰安置到了衢市,才有了许敬今天的遭遇。
躺在床上,许敬思绪翩翩,今天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对于即将要开启的新生,没有多少抗拒,也没有激动不已,现在的他,有些迷茫,仿佛依旧是那只鸟儿,不知向南向北飞翔。
不知不觉中,许敬又想到了今天下午楼梯上遇到的那个小女孩,来不及多回忆,便迷迷糊糊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