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奇解释道:“此非竹山派传承之物。英竹当年为竹山派弟子时,在山中寻找异竹炼器,无意间寻得一段竹根,本以为是造化而成的天材地宝,不料却是上古仙家遗留的神器、化为竹根隐于山中。待其修为大成并执掌宗门后,改竹山派为英竹岭,这支镇山鞭便成了镇宗神器。”
虎娃面色凝重道:“上古仙家手段,非我等所能妄测,将神器如此遗留世间亦有可能。但其神魂烙印传承,又是从何处得来,难道有御神之念直接附于竹根,或者竹根旁还埋着一枚传承玉箴吗?”
顾采奇:“就是一段竹根,取出之后发现是一件神器。至于其神魂烙印传承,据英竹自称——他是得自天授。” 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句回答,并没有复杂玄妙的神念解释。
虎娃皱眉追问道:“天授?是怎样的天授?”
顾采奇:“我也不是很明白,隐约曾听英竹师兄提起。他拿起这根竹根时,感觉仿佛就是自己的东西,神魂烙印传承自然浮现于元神。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却没有详细解释,我也不好过多打听。”
虎娃:“你没有记错,他说的是浮现于元神,而非印入元神?”
顾采奇点头道:“是的,我记得很清楚,英竹师兄就是这么说的。”
虎娃:“那你所掌握的神魂烙印传承,是英竹所传吗?”
顾采奇:“当然是的,英竹得到镇山鞭之后,过了差不多五十年,才将此神器的神魂烙印传给我。当时余璞师弟尚未大成,他又经常闭关,让我在英竹岭中护持宗门。后来余璞师弟修为大成,英竹又将神魂烙印传给了他,有时会让他手持镇山鞭去做些事情。”
虎娃:“你可知英竹当年是在什么地方找到镇山鞭的?”
顾采奇:“我不知详细地点,他从未告诉我,想必就在道场周围的山中吧。附近一带有各种竹子,偶尔也会出现天地造化而生的异竹,自古都是竹山派或英竹岭弟子的炼器之物。若余璞未死,你也可以问问他。或许英竹告诉过他。”
虎娃:“我已命人审问过余璞,他的回答与你一样,看来英竹并未告诉任何人。……好了,我没问题了,你且随盘瓠去巴都。要记住你今日所做的承诺。”
盘瓠冲顾采奇道:“那就不必再啰嗦了,现在就跟我走吧。今天晚上我陪你进宫去找巴君谈谈,但你也要明白,郑君如今已无什么本钱讨价还价。”
顾采奇走后,虎娃又取了镇山鞭,这件神器在他手中化为了祭炼后的常形,分十八节、表面流转着紫金色的光泽。他手握镇山鞭把玩良久,结合方才所得的神魂烙印传承,似是在参悟此器的妙用,又似在思考的别的问题。竟有些走神了。
天授?虎娃已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了。苍鱼在步金山中掌控了仙家水府禁制,便自称是得自天授。但苍鱼的情况尚可理解,它就是潭中的一尾灵鱼,朦胧开启灵智之初,因机缘而得到前辈仙家留于水府中的御神之念,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懵懂中以为天授。
后来苍鱼将仙家水府禁制传给了步金山的上任宗主,现任宗主三水也从师尊那里得到了传承。三水先生为示诚意,如今已将水府禁制秘诀传给了虎娃夫妇。
听顾采奇转述英竹本人的说法,英竹当年拿到镇山鞭时。传承秘诀不是印入元神的,而是自然浮现于元神中,这与苍鱼是两回事,恐怕就是真正的天授。而这种情况。往往又被称为“生而知之”。
自古以来,人间就有“生而知之”的传闻,但极少有人能亲眼见证。
有时所谓生而知之,并不是某人一生下来就知道各种事情,而是随着见知、常识、阅历的积累,在碰到未知事物时。很自然地就能做出判断,甚至能直接认出这是什么东西、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处,就像曾亲手使用过一般。
这种积累有时是后天的,与真正的生而知之无关,类似于一种推演,甚至与神通法术无关,只反应了一个人的渊博与睿智,形容为“学而思之、能识未知”也许更恰当。比如虎娃将大器诀修炼到如今的地步,世间很多灵药就算从未见过,待见到了也自然能知其效用。
但冥冥中也有先天之识,假如顾采奇转述的情况为真,那么英竹就属于这种情况。在英竹没有得到镇山鞭之前,他也许并不清楚世上有这件神器,更不清楚掌控这件神器的神魂烙印。这并非不知,而就像埋藏在记忆深处,无故不会想起。
世上的人,都不会时时刻刻想着记忆中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绝大部分记忆都是被封存的,只有被触发时才会被忆起。所谓生而知之,其实就像一段莫名的回忆被唤醒,对未知事务有着某种玄妙的即视感。比如英竹得到镇山鞭的那一刻,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掌控它。
虎娃怎会想明白这些?因为他经历过生死轮回境。不是他本人所证入的生死轮回,而是因那枚神奇而凶险的黑色玉箴,被引入某位上古仙家祖师的生死轮回境。
这是一段难得的宝贵机缘,亦使他能窥见一丝仙家玄妙。自古传说中的仙家,仿佛都有生而知之的本事。而这所谓的生而知之,其实是从生死轮回境中征得。
在生死轮回中的经历,虎娃已全然忘记了,在那种定境中,若以每一世的身份去行事,立时就将陷入其中而殒落,丝毫不得动念;另一方面,又得保持元神的清明,不随生死轮转而迷失。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