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多穷酸,康家更是如此。背了黑锅,死了个闺女,还不能报仇,康家与白家的联姻之中吃尽了苦头。今天外命妇们来给两宫太后请安,康家太太根本没资格应邀在列,只是圣懿皇太后与他们家心有几分愧疚,又想着给皇上做个样子看,才不得已宣了她家。
周小姐与庄国公家的小姐并不是刻薄性子,但是,她们宁可与庶出的芳菲交好,也不愿意与一个眼高于顶的康小姐多说半句话。
“只是可惜了你表姐的名声。”庄国公家这位小姐闺名唤作丝悦,性情爽利,她祖上是建国功勋,父亲更是朝中虎将,丝悦小姐从小跟着家里几个哥哥舞刀弄枪,到了十三四才被庄国公夫人板在身边,规规矩矩学女红。
丝悦小姐和周小姐是知己,京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二人常在各家宴席上见面,一来二去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反观李家,进京只短短数年,李红绸虽然闺名在外,但见的人并不多。加上出了康家的事,李老太爷为了孙女的名誉,更是挡着不准随便出门。
芳菲听了丝悦的话,闷闷不乐道:“我表姐人特别好,真不是我自吹自擂,谁见了她都会喜欢。可惜......这京城中的男子似乎都少了点英雄气概,叫我有些失望。”
叠石后一丛修竹,虽是早春,也格外挺拔。芳菲的话音一落,忽然传出男子的闷笑声:“哪个背后说坏话呢?”
三人一惊,循声望向来者。就见叠石后跃出一个人影来,周遭远远的那些宫女纷纷跪安行礼:
“给六皇子请安。”
三个小姑娘傻呆呆的站着,一身白色蟒袍的六皇子兴致盎然的看着她们:“刚刚是哪个在胡说八道?”
周小姐年纪最长,她见这六皇子眼光流里流气,有些害怕,一手攥紧了芳菲,一手拉住丝悦:“殿下听错了。并没有人背后胡言乱语。”
六皇子斜着眼角:“呵?还敢在我面前装傻充愣?可见你们是没瞧过宫里的规矩!”他略一偏头,身后就冒出个小太监来:“小路子,告诉这几位小姐,宫中传播流言是什么下场!”
这叫小路子的满脸堆着诡笑。点头哈腰道:“回殿下,按祖宗规矩,先拖出去杖责五十,还有气儿的是她福大命大,丢去浣衣局做苦力。”
丝悦小姐鼓着腮帮子:“我们又不是你宫里的奴婢。”
六皇子见她不服气,骤然冷笑:“庄国公府嘛!得罪了爷,抄你全家,男的全部丢去流放,女的进宫为奴为婢,哼。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丝悦小姐脸蛋刷白,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得。
吓得成分居多。
“小丫头,你,对。就是你。”六皇子单手一挑,指向芳菲:“过来过来,跟本殿下说说,究竟谁欺负了你表姐!说的好,本殿下替你做主,也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英雄气概!说的不好......板子伺候。”
芳菲一听,嗬。原来这位皇子殿下还听了个全场!怪不得一指就认出了自己。
她略带无奈,只好上前:“回禀殿下,民女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刚刚与两位姐姐闲聊,说起家中一位表姐,受人诬陷。导致恶名在外。京中多有人知道民女的表姐冤枉,却不敢仗义执言,任其闺名受损。我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
“闵家?”六皇子略一想:“原来是皇兄刚刚提拔的那个户部侍郎,据说颇有点福运。那你表姐得罪的又是哪个?”
芳菲不吭声了。
六皇子一看。好奇心反而更强:“怎么,难道这人还有三头六臂,连本皇子都听不得?”
太监小路子对此事似有知晓,赶紧附在六皇子耳边,叽里咕噜一大串。
六皇子的脸色越发难看,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呸!我当什么腰杆子硬的主儿,原来是白门喜那王八蛋。”
芳菲,周小姐,丝悦一齐看向六皇子。
被人瞩目的感觉好极了,六皇子得意的一摇脑袋,颇为仗义的摆手:“得,这事儿包在本皇子身上了,一定叫你个表姐还个清白名声。”
芳菲脑袋嗡嗡叫,总觉得这六皇子十分不靠谱。
等六皇子摇头晃脑走了,周小姐一把拉住芳菲,强压低声音道:“闵妹妹大可以放心了,李家姐姐的事儿必有转机。”
芳菲忙问:“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进京不久,不知道这宫里的事情。”周小姐觑着四面:“皇上登基之后,贵妃生的五皇子就自请去番地,六皇子被皇上留在京中,八皇子还小,仍旧跟着贵妃。圣懿皇太后和贵妃娘娘嘛......”
周小姐抛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给芳菲,芳菲瞬间了然。
要说这些年纪大的嫔妃里,最受宠的肯定是贵妃啊,不然也不会生了三个娃。芳菲想象的出,先帝在时,这位贵妃有多受宠,可惜到最后,两宫太后的名分,她一个也没捞到。
六皇子是贵妃的儿子,对白家有怨言不难理解。
谁叫白家和圣懿皇太后是亲戚呢!
“我听我爹说,皇上很器重六皇子呢!”丝悦小姐的爹是武将,不拘小节,很多事也会告诉妻子儿女:“而且,六皇子这个人很有手段,说不定真能给李家的姐姐报仇嗳!”
芳菲将信将疑,准备赶紧回去禀报给红绸姐姐。
自己大意该罚,千万别再连累了红绸姐姐。
“三位姑娘怎么在这儿?”远处王美人的贴身婢女跑来,见了芳菲等长舒一口气,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