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环顾四周,淡淡的道:
“我愿意去摸一摸张辽的虚实。”
接下来因为方林主动出头表率的缘故,除掉心缘不去之外,其他人都纷纷表态说愿意过去。然后事不宜迟就迅速出发了。在此之前方林也有考虑过中途截击的事情,所以整座山上的险要之处都被他摸透得了若指掌,就将与张辽的初次交锋地点定在了半山腰上。
……
若是抛弃掉空气里弥散的刻骨寒冷的话,这半山腰的雨景也是相当幽美的,雨中满山都是被洗刷的树木,树木上面有着蓊郁的淡绿色新芽,一株株在风中摇曳,旁边的灌木上稀疏的点缀着吊钟状的黄色小花,花儿虽小,却一大簇一大簇的。
半山腰的侧面就是一汪碧水,在密密织着的小雨中泛滥出无数圈点着的涟漪,水上有一座残毁的木榭,还有一处半塌的小亭,上山的道路在这里就由徐缓而变得陡峭无比,因此得名千丈梯,而且这里的石阶年久失修,可以说根本就是泥泞无比的七十度长坡,行走难度可想而知。
张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千丈梯之前,他们却走的并不是山道,却是选择是另外一条根本不算是路的路,这条路乃是本地极高明的采药人在晴天的时候攀山越岭用血汗踏出来的,全是嶙峋崎岖的怪石,有的石块拔地而起,足有两三个人那样高,横亘在前,阻住去路,以一种天兵天将也无法将之挪动的气势耸立着,于是,要向前去的人就只好攀过它才继续前进。
对于采药人来说,这些嶙峋的狼牙岩乃是生命的巨大威胁,但对于张辽一行人来说,那不过仅仅是令他们狼狈一些而已。
张辽带来的是九个人。
在前面开路的是三个精壮的汉子,这天气虽然是奇寒,雨水落到肌肤上就成了冰,他们还是敞开了鱼鳞胸甲的襟口,暴露出衬在下面的结实的胸膛来。他们的袖上扣着短刀,腰际系着长刀。披挂的衣甲在身后带起了阵阵风声,连身周一米范围内滴落的雨水也被他们行进时候所带动!
这三个精壮汉子的年龄差距很大,小的只怕仅有十六七岁,嘴唇上还是浅浅的绒毛,而老的则大概五十上下,却是一脸精悍之色,身形相当矮小,步履依然极其矫健。全身上下看来没有一点累赘。
此时这三名开路的张辽亲兵手中都握持了一把匕首,用来披荆斩棘,十分锋利,遇到难以攀爬的地方将匕首一插,自然深没入石,十分方便快捷。
匕首的刀身被泥水糊满,因此看不见其锋刃的具体状况,只有匕首的刀柄露在外面,在白铜的刀柄上,盘着一头金光灿然的怒豹,虽在污秽泥水当中依然不失其亮色,一看就知道是足金打就,再精工镶嵌上去的。
那柄匕首象征着权力和地位,那是张辽的嫡系亲兵才能拥有的荣耀,有了它,就等于有了主宰其他兵士生死的权力。
而开路的三名亲兵的行进也令人联想到了豹子,在山间对准猎物不停攀援的豹子。而在那张辽的身周,又是同样的六个精壮汉子,他们似一道环形的墙前后保护着张辽。尽管这险峻的山势地形使他们无法保持固有的队形,但不论坡度再陡峭,岩石的布排如何不规则,他们六个人都能巧妙地把张辽拱围在中心。
这是他们的职责,他们是张辽的近身保镳,死士!张辽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千人万人,他们也是义无反顾的冲上送死,要是张辽有了什么不测,他们也绝无颜面再苟活于世。
这也是张辽不肯带其余将领来的原因,其余曹军的将领尽管个人能力出众,但是他们可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挡刀咩?可能在关键的时候无视拯救曹公的两个儿子的功劳咩?往深远里想,若是张辽带上几个和自己同级别的猛将的话,那么所得的功劳岂不是被人分薄了?事实上张辽一直都没有想过败,因为他知道自己败了的下场,那就无非是一死而已。
同样在赶路的张辽似乎有点神思不属,这颌下留着五柳长须的男子在没有使用武器的时候,给人以一种安静儒雅的感觉,仿佛他并非是在指挥着战斗,而是在夜晚的灯下手持一卷帛书仔细越多的温文感觉。这就是所谓的儒将,不仅能上阵冲锋,也能够有相当高明的计谋,但是此时的张辽不时会在口角无缘无故泛起一个笑容,又不时,会在眉心之间深深地打着结,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张辽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他的手掌放上武器的时候,哪怕这天气阴暗晦灰得似乎随时都要黑尽,都使人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连天上的密密实实的乌云都有被搅散的倾向,更是使看到的人强烈的感受到,阻挡在他前方的东西,必然都会被无情的斩成两段!
方林他们出现在了千丈梯上,虽然张辽不走寻常路,但是方林依然能够准确的出现在他他们的头顶上方。方林这群人现身的时机拿捏得十分之好,恰好是张辽他们行上了千丈梯这道天险一小半的时候。这时候张辽他们距离方林一行人还足有近一公里的路程,而他们要返身退回到千丈梯的下方掩蔽物处的话,却也需要近二十秒的时间,可以说是进退两难,这样阴毒的出击方式完全是毫无瑕疵,精确到了不浪费一丝一毫机会的地步!
“呼……”饶是以方林的城府也吁出了一口长气,感觉到了无由的紧张,他已经将自己能做的细节做到了最好,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