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劳顿,晚饭之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姬政回到房间,发现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崭新的铺盖整齐叠放在床上,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些一定是哈娜为他特意准备的。
姬政脱掉外衣躺在床上,虽然旅途疲惫,他却毫无睡意。过了好久,他依旧无法入眠。或许是夜空太过寂静,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砰砰的律动声仿佛不断拍打岩石的海浪,焦急而汹涌。自己就像那片大海,等待着云雾尽散露出无垠的天幕,等待着月出海上倾洒皎洁的月光。
然而,厚重的云雾遮住了天空,只在边缘洒下如丝一般的寒露。他无处寻觅明月的踪影,气愤的卷起滔天巨浪,狠狠摔碎在锋利的山岩上,飞洒的水花和泡沫溅起千层仞雪,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幻化出梦中那色彩斑斓的画面。他记得那样的画面,那是他见过的最美好的景象,那一次,他曾将纯净的明月拥入怀中。
或许,这样的等待并没有价值,此时那轮明月近在咫尺,又怎能被云雾遮掩?
他站起身来,轻推房门。
皎洁的月光倾洒在门缝里,而她,也恰好就在面前。
第二天一大早,和予便带着霜荼来到院子里。
公皙然刚刚结束晨读,见到和予、霜荼,便上前问好。
“和予,这么早就来了。”
“公皙哥,昨晚工人们加紧生产,终于把新一批货制好了,我和商户们约定今天拉货,一会儿厂里面肯定乱作一团,我得赶紧去厂里面盯着,霜荼就拜托你们照顾啦!”
公皙然点了点头,说道:“真是辛苦和予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乐在其中呢!”说罢,和予冲霜荼摆了摆手,便离开了院子。
正好这时张循迷迷糊糊的走出房间,打了个哈欠,“哈……刚才和予是不是来了?我好像听见他声音来着。”
“小循哥哥早。”霜荼打了个招呼。
“小霜早呀!”张循一见到霜荼,立即精神了起来,慌乱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公皙然招呼张循过来,说道:“小循,我要去府里处理一些公务,大王给你们数日休假,这几天便好好休息玩耍一下,霜荼今天就交给你照顾了。”
“可是……”张循面露难色。
“怎么?你有安排?”
“嗯……算是吧……对了,小姬和哈娜姐呢?怎么还没起床?”
公皙然微笑道:“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
“哦……”张循迷茫的点了点头,“我今天是有些事情,我想去看一个人,我怕霜荼跟着我去的话会觉得无聊。”
霜荼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小循哥哥一起去,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
“哦,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等完事之后我带你去集市逛逛。”
“好!”
于是,三人便一起离开了宅院。
公皙然直奔司民府,张循和霜荼则向出城的方向走过了几条街,他们沿途买了一些点心,然后穿过简陋残破的街道,来到一处破落的小屋前。
“小循哥哥,这里是谁家啊?”
“你还记得去年荷灯节,跟小然哥对弈的那个书生么?”
“嗯,还有一点印象。”
“我们去看看他的妻子吧。”
“他们一家人都住在这么?”
张循忧伤的说道:“现在只剩下他的妻子一个人了……”
看着张循低垂的眉头,霜荼大概猜到了这背后的故事,她不再追问,只是默默跟在张循身旁。
张循走到门前,轻轻敲门,“有人么?请问有人么?”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张循又敲了几下门,“我是介隐的朋友,请问有人在家么?”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张循轻推了一下木门,残破的门板吱呀一声向内旋开。
门没有锁,张循小心的推开门,拉着霜荼走进残破的堂屋。环顾四周,土砌的墙壁上白灰剥落,腐朽的房梁和残破的瓦砾下面有多处漏风的空隙,屋子里面只有一张手工制做的几案和两个粗糙破旧的书架。
虽然房间简陋至极,但再细一看,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几案上一个豁口的陶罐里插着几朵粉嫩的小花,小花旁边摆放着几个新鲜的水果,书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类卷册。墙壁虽然漏风,却挂着一幅山水画,风吹入屋内,画卷随风飘动,画中溪水也好似随着fēng_liú淌起来。
“主人不在家吧?”霜荼小声说道。
“有人么?”张循冲着堂屋侧面的寝室喊道。
依然没有回应。
“看来他的妻子出门去了。”
“那我们等一会儿吧。”
“好。”张循低落的皱起眉头。
过了许久,依然没有人回家。张循按捺不住,轻轻推了一下寝室的房门,一样没有上锁,门板缓缓旋开。然而,那里面的景象却令张循大惊失色,他难掩震撼和悲伤,后退几步,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了?小循哥?”
张循无言。
霜荼走过去想要看看里面的情况,却被张循死死拽住。
“小霜,别去看了……她……”张循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哽咽道,“她……她已经……已经收到消息了……所以她……”
听到这话,霜荼已经能够想象发生了什么事情,悲痛顿时充斥心扉,她扑进张循怀里,眼泪默默流淌。
随后,张循派人安葬了介隐的妻子,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才安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