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门,内官监驻外办事处。
十多个南城兵马司的兵丁团成一圈,按魏公公的吩咐抱头蹲在地上。一帮人身上没个不带伤的,蹲在那里一脸哭丧样,跟往前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德性判若两样。刚才有两人嘴还硬,叫喊了几句,可被硬梆梆的刀鞘砸了后,一个个顿时变得老实起来。
吏目陈二因为是官,所以享受的待遇肯定要比手下的兵强——他被扒下了身上的官服,仅着一条短裤绑在门板上,身上青一道紫一道的。
“打,用心打。”
良臣叫人搬来了椅子,就放在陈二面前,端着茶碗冷冷看着倒有些硬气的陈二。还没开张营业呢,这帮家伙就敢来拆他的台,砸他的场子,不给些厉害叫他们瞧瞧,往后他魏公公还怎么在道上混。
匆忙间也找不到趁手的鞭子,小田便将赶车的马鞭凑和用了。这倭人实心眼,天使公公发话要打,肯定是要用心的。来回抽了足有三五十下,直把陈二身上抽得皮开肉绽。也得亏是马鞭,真换上刑鞭,就这几十下,保准能把陈二半条命抽没。
别说,这陈二虽是个小小的吏目,不入流的武职官,平日里行事也很混,可人在屋檐下时,他倒是不肯低头。任那鞭子抽的再凶,陈二就是紧咬牙关不吭声,不时还恨恨的看上一眼,嘴角带有冷笑。
良臣将对方的神情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只将碗盖在碗边轻轻摩来摩去,不时吹口气。这茶是刚上的,有点烫。
没有天使大人的吩咐,小田可不敢停。又是十几鞭下去,这回陈二真是扛不住了,但不是讨饶,而是咬牙在喉咙眼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叫唤。
“倒是条汉子,咱家佩服。”
良臣将茶碗放下,示意小田住手。他知道,这吏目到现在还不讨饶,定是仗着有人来救他。
起身缓步走到陈二面前,看到那伤势,有些心疼,“咱家这人年纪不大,不过脾气好,是个好相处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常言说的好,出门在外靠朋友,咱家头一回出外,朋友什么的倒是不多,可也没什么仇人。却不知你兵马司哪位要给咱家上眼药,这么着来拆咱家的台…说出来,咱家就放你走,何必硬撑着呢…啧啧,这伤口子,咱家看着都不忍心呢。”
陈二不为所动,“哼”了一声,将脸别过去:“要打就打,打死拉倒,爷要是吭一声,就是小娘养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撑着了,这光景,估摸孟指挥他们已经带人朝这边赶了。
“有种!不过皇爷可没赐咱家生杀予夺的权力,打死你,咱家是不敢的。”
良臣点了点头,这陈二完全就是滚刀肉的存在,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过对付这种人,他才提得起劲头。要真是个一打就怂的,未免太没意思了。
陈二听了良臣这话,却是一下就嚷了起来:“既然不敢,还不快放人!”
“放你?”
良臣打量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脸陡的一沉,一脸阴森,“你道咱家这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陈二见了一凛,嘴里却不示弱:“你要怎样?我可是兵马司的人!”
“不怎样。咱家身边正好缺人手,我看你是条汉子,起了爱才之心,不如日后你就随咱家吧。”
言毕,良臣抬了抬手,“来人啊,替这位兵马司的吏目大人净身。”
“……”
陈二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这小太监要干什么时,一下懵了,尔后脸都绿了。
“你…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是兵马司的吏目,你不能…”陈二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近君养亲!”
良臣不容置疑,边上郑铎已经拿着匕首走了过来,狞笑的看着陈二。
望着那把匕首,陈二的脸由脸变白,惊慌之下喊道:“你真要阉了我,我五城兵马司定不与你干休!”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咱家的事不用你操心。”良臣说着朝郑铎点了点头,后者也不说话,拿着匕首就走到陈二面前,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盯着对方下面看。
“别别别…”陈二终是崩溃了,被人打死他不怕,可被人割鸟如何受得,“公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陈二不住讨饶,再也不敢装硬汉了。
良臣心下不屑,你要装硬汉就装到底啊,我又不是要你命,割个鸟而矣,至于就半途而废么。
看来,还是自己够硬,不是装的。
让郑铎且慢下刀后,良臣嘿嘿一声对陈二道:“怎么,现在知道讨饶了?”
“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公公您大人大谅,别跟小的一般计较。”
陈二一脸苦涩,这小太监能把他们给打了,就真能把他给割了。就算孟指挥他们带人过来救援,也终不能把鸟逢上,倒霉的还不是他。他娘的,这算个什么事。
良臣目光一动:“奉谁的命?”
陈二犹豫了下,喃喃道:“孟副指挥。”
良臣让陈二说明白些,陈二忙将自己领孟副指挥命令过来查办的事给说了。
“咱家和孟国忠连面都没见过,好端端的,孟国忠怎么跟咱家过不去了?”良臣很是不解。
“这件事小的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午时有东厂的人到衙门找过孟副指挥。”反正已经说了,陈二也不在乎多说些,只要这小太监别为难自己就行。
东厂?
良臣眉头不由一皱,他这院子里挂的两面长幡说起来也算是盗版东厂的。真正的朝廷心腹,内廷股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