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尕奇娅奇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怕我?”
“我为何要怕你?”夕雨也有点奇怪。
尕奇娅盯着她的脸认真的看了一会,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我死了几千年,你突然看到我,不怕?”
“此处只是一个幻境而已,并非真实存在。我为何要怕?”夕雨道。
修道之路并不平坦,她从炼气期一路走到元婴期,都不知经历了多少心魔,又不知遇到了多少幻境。怎会无缘无故怕一个幻境呢?
而且,她都明明知道了是幻境,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尕奇娅其实也是假的,她又何需怕?
尕奇娅摇摇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世间又有几人能分得清。有时候你认为是真的,未必就会是真,有时候你认为是假的,又未必是假,你如此宽心待之,实在不好。不好。”
夕雨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是把脸转向面前那一大片花海。
这片花海太过美好,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侥是她两世为人,前生今世加起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丽,这么震憾人心的花海。
“你说得对,太过宽心的看待一件事的确不好。”夕雨笑了笑道,“既如此。我倒不如把这幻境当做真的来看待罢,这一大片的花海,美得不可方物,我有幸见到也算是缘份了。应当要好好珍惜。”
“那是自然。” 尕奇娅脸上浮起一抹骄傲的神色,“这是我以尕麼迩家族的滴泉之咒所培养出来的万年彩芍,就算一万年没有人打理,它们一样会这么漂亮这么美丽下去。”
“万年彩芍。”夕雨语带赞叹,“原来这些花叫万年彩芍。”真的好美!
尕奇娅脸上突然掠过一抹伤感,“只是可惜了。彩芍依旧在,人面却不知去向何处。
夕雨心中一动,随即想到这些万年彩芍极有可能是当初尕奇娅与狻猊一起种下的,现在尕奇娅看到这些花就想起狻猊,心中不免伤感。
她转过身子,却看到尕奇娅目露哀伤的注视着这一片花海,不由得想要安慰上几句什么,可是动了动嘴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虽然刚才她看到了那一切过程,现在又看到尕奇娅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要如此伤心难过,但是,她毕竟不认识这个尕奇娅呀!
而且安慰人的话,她自问还是很少说的。
所以对于她来说这是个难题,她还是沉默为好。
“你都看到了,是吧?” 尕奇娅忽然盯着她道。
夕雨知道她指的是关于尕奇娅和狻猊的一切,于是点点头,代表她确实看到了。
“我亲手杀了他,你可知道。”
尕奇娅像是在问她话,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等夕雨回答,她就继续道,“我亲手杀了他,是我杀的,所以,他只能永生永世躺在墓碑里了。”
“其实,是我误会他了,原来他当初在我族中长老面前立过誓,如果有一天他负了我,便让我亲手杀了他。”
尕奇娅说着,语速慢了下来,她慢慢的转向夕雨,一字一句道,“并且,十生十世不得超生。”
夕雨心中一惊,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十生十世不得超生,这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普通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可是以仙族的计算方式却并不是如此。
仙族中人的寿命都以万年计算,千年的只能算是小孩,万年的也只很普通而已,十万年的更为常见。
可就算是以一万年为一生一世来算,狻猊也得在这墓碑之中躺上十万年。
这十万年里,他的三魂七魄不为地狱所接受,也不为人间所接受,更不为三界所接受。
所以,这十万年中,他只能躺在这彩蝶谷中,躺在这墓碑中。
十万年,他才得以一个轮回。
这么多么煎熬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我不想他一个人这么寂寞。” 尕奇娅道,“所以,我想陪着他,陪着他在这彩蝶谷中,每天看看这彩芍花海,养养这些彩蝶,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彩蝶谷是我用整个家族的巫咒力量所封闭起来的,它独立于三界之外,不受天道干扰,不受六界监管,我原以为我们能在这彩蝶谷中避过天道的追杀,就算十万年只能活在这彩蝶谷中,我也认了。”
尕奇娅说着说着,忽而看着夕雨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奇怪,令夕雨全身有一种莫名的心寒之感。
“呵呵,呵呵,我真的是很傻很天真,你能想像吗?天道,他居然会违约?呵呵,呵呵。”尕奇娅像是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可是身上突然冒出的森寒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她身上的气息犹如从地底深处的寒冰一般,即使是在幻境,也会让人感到浑身冰冷。
其实,夕雨心内也是震惊不已。
她说的,是天道。
她能和天道打交道?
天道,代表的是芸芸众生所修的道,也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神,是他们这些修道者一生所追随的神,也是他们心甘情愿为之奉献一切的神。
可是,尕奇娅却说,天道违约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天下修道者一直追随的神,竟然是一个言而无信的神?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让人相信?
夕雨想着,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这实在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所听到的最为骇人听闻的一件事了。
虽然传说中,尕麼迩家族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