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桂花开满山的i子里,小青山最早一批种上新稻种的水田里,一株株被颗粒爆满的稻穗压的弯下腰的稻子,似乎喻示着丰收的喜悦。不出半个月,这些谷子都将颗粒归仓,填饱农民们饿了几十年的肚子。
不过,也不是人人都高兴,有的人,老脸拉得比驴长,两眼儿跑光不说,还夹带吹胡子瞪眼睛。
“多好的收成啊!”
声名狼藉的靠河庄老财主汪德才望着眼前一片连着一片的金黄se稻田,两眼冒出了贪婪的绿光,可眉头却蹙成了皱巴巴的一团,嘴里吧嗒着烟袋子,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爹,今年泥腿子们也能吃上香喷喷的大米了,该死的,连我们家都舍不得天天吃,我呸!”
地主家的大儿子王丙寅啐了一口,一脚踢起田埂边的两块石头,石头飞入田中,砸落不少稻子,还不解恨,又抱了一块更大些的石头砸进去,这才拍拍手,恨声道:“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吃!”
老谋深算的汪老财,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边想着这两年变得越来越诡异的事情,先是莫名其妙来了一个外乡人,接着在梨树坪落了脚,办了些什么厂子,接着居然还当上了民团团长!翅膀一天比一天硬,自己一个守家财主,硬是奈何他不得。
云雾山的恶狗们是够厉害,可被那姓张的屠夫一炮就轰死了大当家。一个有人有枪有炮还仇视地主的民团团长,对自己这祖业可真是莫大的威胁啊。
自家的留耕地买不到新种子和化肥不说,这姓张的还不准自己改收大米当田租。就那些世世代代的泥腿子,什么时候也配吃白花花的大米饭了?自己平i都是三天才吃一次,他们倒好,半个月后就能敞开肚子吃了。
这一亩田,至少说也有五六百斤的收成。
去年的今天,那些泥腿子哪里买得起什么种子肥料,都是从自己的粮仓里提点烂红薯烂土豆拿去做种,可这一转眼,泥腿子们居然比自己过得还好了。
“爹……爹……”汪丙寅连喊两声才把汪德才从思索中喊醒过来,“爹,要不我们这次来点狠的,半夜给他们拔干净了。前几次开田埂缺口放水,也没治得了他们,这次干脆来个狠的。要是让他们吃饱了饭,我们家的利钱可就放不出去了。”
别看汪丙寅年岁不大,可这心肠是一等一的黑,和那张小白脸一配,真个叫做狼子狗心不是人。
“利钱?不,绝不能让他们高高兴兴地把稻子收回去!”
望着远方的群山,那里似乎是金沙江的方向,汪德才忽然想到了办法,带着自家的狗犊子几乎小跑一般地回去了,也亏了他五十多岁的老大烟身子骨儿。
夜se刚黑,几个黑影就从汪府摸黑出门了,鬼鬼祟祟的大晚上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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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蜀生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盘上的i期,民团的罗峰已经出去了足足一个月有余了,执行a计划的初步方案,算算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想到过几天就要去接收马帮,他走出办公室,接过jing卫递过来的大衣,借着微微的月光赶去孙长庆家吃饭。
饭桌上说到的话题,自然是最振奋人心的事情。
“大哥,今年的稻子收成可真是好上天去了。就我们家那几分田,少说也要打几百斤稻子。”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孙来喜成熟了很多,从一个会读书识字的农民变成了一个i夜勤奋学习简单管理理论,积极参与到蜀生公司管理中去的“白领”。
孙来喜和孙长庆已经忙的根本没有功夫照顾农田,只有贤惠的孙家媳妇翠花一个人张罗那几分田,一个农家妇女,早出晚归还要做饭,居然没让家里的田地荒了。
“多亏了蜀生,梨树坪去年填饱了肚子,今年吃上了稻子,明年年初,就有大白面擀饺子馄饨皮了!”孙长庆如今是蜀生公司出名的孙阎王,凡事都要过问一下,最终的财务审核也有他的参与,哪个厂子有一毛钱的不明开销,或者几斤铁块、几张布被浪费了,他都要拿厂子负责人来责问。
张蜀生惬意地喝了一口小米酒,米香中带着点微微的酒香,味道很不错,“收成倒是好的,不过还得都进了每家每户的门才算。早些时候,居然有人半夜去放稻田的水,正处于抽穗灌浆期的稻子,如果不是紧急提水浇灌,差点就毁了。”
“你是说,有人眼红要坏事?”孙长庆有了一股不好的感觉,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他也都记得。
“再看看吧,反正我已经下令民团二十四小时实弹轮岗,谁要是再不开眼,枪子儿可不认人。”
张蜀生知道自己不能软弱,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稻子眼看就要收割了,谁要是晚上跑去稻田放一把大火,那可就坏大事了。
晚饭吃的有些沉闷,孙家人和张蜀生都在预计着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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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老子,你说啥?区区几个村的田,能收成三四万斤大米!!”
四川,会理县靠近金沙江的大山深处,临江崖。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匪窝,而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眼前这位烧着叶子烟的土匪头子,圆头秃顶,一条刀疤贴着下巴倒挂到耳根,一张长满麻子的蛮脸,让见识过他凶残的人都记忆犹新,这个临江崖的“樊麻子”。
带着几个贴身狗腿子,汪德才忍着心里的厌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