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荣在曹村栽了,乌兰泰随后就恢复了兵权,此刻正春风得意领着队伍向永安进发。高兴之余,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上新得的扳指。这是一只象牙扳指,做工非常考究,里面还加了一个紫檀木做的内胆,淡香且能吸收水分与象牙达到护卫养护的作用。闲暇之时用指肚之肉把玩扳指,心情更为舒畅。
“都统大人,听说那向老头被皇上罢了官,现在已经是白丁一个了。”身旁的侍官看到乌兰泰神色盎然,知道他心情不错,不失时机地踩一下向荣来讨主子换心。
“只是罢官,并没有论罪,算是便宜那老小子了。不过终于把他踢出了局,让那些不识相的人知道咱的厉害,看以后谁还敢与本都统为难。”乌兰泰长吐了一口恶气,他自小顺风顺水,一路官运亨通,没受过波折。只有在广西这里,吃了向荣的闷亏,以致兵权被夺,好在这口恶气现在终于出了。
“都统大人,大事不好,前锋重总兵在佛子村被发匪偷袭兵败,现在正在前面请罪。”一个卫兵过来报告。
正在兴头上的乌兰泰如被当头棒喝,刚才高兴的劲头一下全没了。他沉下脸,怒喝道:“把那个没用的东西带上来!”
“都统大人,末将来给您请罪了。”重纶知道乌兰泰心眼小,所以最好还是老实认怂,不能让他再生气了。
“重纶,我让你去前方安营扎寨,这差事你可办好了?”乌兰泰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重纶,咬牙切齿道。
“都统大人,本来末将已经在佛子村打下营地的地基,可那长毛来得突然,末将一时没有抵挡住,导致刚建的营寨被毁,特来请罪。”重纶不敢去看乌兰泰,低头回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乌兰泰又问道。
“大概几千人,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重纶不敢说多,又不敢说少,说多了太假,说少了又显得自己无能,只得含含糊糊道。
“什么,瞧你那熊样,这就是你办的差事?”乌兰泰越想越生气,自己刚恢复兵权,首次出征就败了,真是晦气。他抬手对着马前跪着的重纶就是一鞭子。
这鞭子抽得可真狠,重纶虽然穿着甲衣,但胳膊露着的地方还是被抽出了血印。说起来,重纶是绿营的总兵,虽然现在归乌兰泰节制,但并不是他的直属部下。乌兰泰这才稍微留了情面,要是换了别人,一定会抽个半死,方能解气。
“损失了多少人马?”乌兰泰稍微顺了口气,接着问道。
“大概一百多点。”重纶赶紧回答道。
乌拉泰没有再问,一百多点人这还是瞒得住的,他心里想着这就不用上报给首辅大人了。
“你在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着发匪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还敢来偷袭?”乌兰泰带着骑兵队跟着重纶向栾岭方向赶去。
到了栾岭下面,乌拉泰眯起他那双三角眼,仔细地观察着栾岭上太平军的营寨。
“这岭上能有几千人?”乌拉泰狠狠瞪了旁边的重纶一眼。他不是没有作战经验的人,这样营寨的规模,估摸着也就一千多人。
“重总兵,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着你的兵给我拿下这长毛的营寨。”乌拉泰厉声道。
“都统大人,这个营寨可不好打啊。”重纶犹豫道,明眼人都知道这营寨扎得是非常巧妙,利用山势依山而建,强攻的话肯定损失不小。
“废话,好打还用得到你!给你机会,你到底上不上?”乌兰泰心想好打的话,这功劳我自己就占了,就是让你上去试试火力的。
重纶硬着头皮,只得接下这烫手的“山芋”。看乌拉泰表情,如果不答应,搞不好下面就要对自己军法从事了。他把队伍分成前中后三队,各一千人。让一名副将带领前队先冲上去。
这名清军副将接到任务,心里把重纶骂了个八辈祖宗,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明知是坑也要跳啊。
清兵们小心翼翼地在栾岭上走着,这里原是荒岭也没什么正经的路,都是猎人踩出来的小路,队伍不能散开只能聚在一起向上爬山。
“拉!”一名天兵看到清兵走入了他们的地雷区,立刻发出信号。
地雷在中国明朝就有大量使用,清朝前期统治者并不重视这种爆炸装置,直到鸦片战争后,吃过洋人火器的亏之后,地雷又重新被重视起来。太平军用的就是这种被改进过的地雷,名为拉发雷。
“轰。”清兵脚底的地雷爆炸,被炸的人身体顿时化成一片血水,尸首被炸得稀碎。
这样的场面对人心里的冲击是巨大的,很多人没被炸到也慌了神,拼命往路旁人少的地方跑。
可惜这些人躲得了地雷,却没躲得过陷阱。李秀成深谙人的心里,早在地雷区四周布下暗沟,那些慌乱的清兵只想着逃命,根本顾不上仔细观察脚下的动静,很多人掉入陷阱,被下面的竹签戳成了“人串”,死相异常恐怖。最让人惨不忍睹地是那些掉下去没死的人,哀嚎声非常凄厉,生不如死。
这一连串的打击,前队军心涣散,已经没有战斗力了。重纶没有办法,撤下前面被打残的队伍,命令中间的队伍顶了上去。
这一路清兵损兵折将,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长毛的营寨下面。迎接他们的是三道寨外的深沟。
“你们不开炮吗?”杨小山此刻与李世贤在一起,清兵正用木头搭起架子,越过深沟。
“我哥关照过,清兵首次进攻不知道厉害,先放他们过来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