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后方在不断受到朝比奈家骑兵袭扰的冈部元信坐不住了。如果作为主帅的他,放任后方的豪族部队遭受到侵袭,而自己的主军却安然无恙地享受着豪族们的断后,他必定会失去人心。在现在冈部家和朝比奈家对立的情况下,如果自己毫不作为,说不定这些豪族就会倒向朝比奈一方。
为了稳定军心,他让冈部正纲亲自带着本阵的几十个马廻众骑兵向着后方赶去,正巧遇到迎面赶来的朝比奈泰亨。朝比奈泰亨正带着几十个朝比奈家骑兵,将井伊家的骑兵从官道上驱逐开。井伊家的骑兵势单力薄,已经被迫让出官道,向着西南的一处丘陵撤退,企图利用复杂的地形摆脱追击。
而此时此刻,官道上面对面的,正是朝比奈泰亨和冈部正纲,这对冤家各自带着的几十骑兵。狭路相逢,这两人一看到对面的旗号,立刻就憋着一口气。谁都不愿意让路,谁都不愿意停下,各自催促着有些犹豫不想向友军正式动手的部下提高马速,散开队形做出冲锋的姿态,直愣愣地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双方的四十几个骑兵,各自排成了两排,散开松垮的阵型,一排二十几个人足足拉开了百米之宽,两排间前后也相距了二十几米。从官道的西侧一直排到了官道的东侧,像是两张大网,彼此扑向对方。而朝比奈泰亨本人,则冲锋在最前排的中间,甚至超出了周围同伴几个身位。而冈部正纲,显然没有这个胆子,只是缩在了第二排的侧边,不断催动着部下加速。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在马速提到最快的情况下,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无论是朝比奈家,还是冈部家,此刻都已经骑虎难下。骑兵高速冲锋的情况下,极难转向,想要避开对方的冲锋已经是不可能了。而骑兵对冲的时候,马速就意味着一切。谁若是在这个时候减速,就会成为对方骑兵的活靶子。两家的武士,无论是多么老成稳重,多么不希望立刻将两家的冲突上升到武力对抗的人,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抽刀在手,提高马速,全神贯注地等待两马相交的那拼杀的时刻。
十米!
朝比奈泰亨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对面骑兵张开的大嘴,看到对面骑兵高高举起的武士刀映着寒光,看到对面骑兵坐下马匹的鬃毛。甚至,还随风送来对面骑兵的怒吼声。
然而,他已无暇犹豫或是多做观察,生死存亡都决定在下一瞬自己的反应。这样刺激的搏杀的感觉,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但是每一次,都足以让他热血沸腾。
在马匹跃起到下一次四蹄着地间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动作。
“杀——!”随着他猛地一声怒吼,对方骑兵也已经跃到了他的身侧。两马交错的那一刹那,一种本能的感觉告诉他——对方挥刀的姿势说明对方只是个新手!余光流转间,朝比奈泰亨瞥到了那个骑兵和自己同样青涩的脸庞。
他猛地扭腰一闪,对方骑兵过早抡出了自己的武士刀,什么都没能砍到。紧接着,朝比奈泰亨接着扭腰往回的力,手臂拉出夸张的角度,像是一个几乎做到270°的扩胸姿势,狠狠地蓄力后猛地一个前刺。高速的马速下,对方骑兵因为挥空而失去了调整身体的机会,几乎无暇做出任何反应,刀锋狠狠地撞入对方的脖颈中,雪亮的刀剑被鲜血染红,从对方的后脑勺透了出来。朝比奈泰亨握着刀柄的手,也重重地撞在了对方的下巴上。巨大的冲力让朝比奈泰亨也没能握住手上的武士刀,被迫松手侧身,让过向前撞过去的一马一人。
身后传来一声迟来的惨叫,紧接着就是骑手坠地的声音和马匹的嘶鸣声。然而,朝比奈泰亨无心回身观看自己的战绩,因为后方冈部家第二排的骑手,已经冲向了手无寸铁的自己。
二十几米的距离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朝比奈泰亨几乎全凭本能地从腰间摸出了那柄肋差,然后猛地一个后仰,几乎把腰身贴伏在马背上,躲过对方借着马速,势大力沉的一击横劈。然后,平躺在马背上的他奋力将手中的肋差向着对方的马匹刺去,锋利的肋差刺在了马屁股上。吃痛的马嘶鸣着人立而起,暴躁地狂跳起来,措手不及的骑手一下子失去平衡,被甩下马来,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刚刚挣扎着起身,紧跟朝比奈泰朝之后的另一个朝比奈家的骑兵就手起刀落,砍稻草人一般把他砍翻在地。
直起身来的朝比奈泰亨缓缓勒紧缰绳,坐下马匹缓缓地开始减速。等到速度差不多降到正常马速后,朝比奈泰亨一勒马缰,马匹低声嘶鸣了一声后停了下来。而周围其余的几十个朝比奈家骑兵也纷纷跟着他们的少公子停下马匹。朝比奈家的骑兵们调转马头,看向刚才殊死相搏的战场,和更远处的冈部家骑兵。
刚刚一轮对冲后,冈部家骑兵已经和朝比奈家骑兵交换了位置。现在朝比奈家骑兵反倒在了战场的南侧,而冈部家骑兵则到达了北侧。朝比奈家骑兵身后不远处,就是井伊家的部队。而冈部家骑兵身后几百米外,则是严阵以待的朝比奈家的足轻。
朝比奈泰亨等人向着刚才的战场看去,战场上横七八竖倒着不少马匹和人的尸体。还有十几匹无主的马匹,正在血泊中茫然地踏着步子,围着自己的主人打转。另外还有几个落马而没有受到致命伤的武士们,正踉跄着朝着本队跑来。这些侥幸逃得性命的人,都是幸运儿。因为在高速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