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间只有一棵树。
……
……
距今不久,十年前。
黄昏时刻的边境,刚刚下过一场雨。
远处的天空高悬着火球。
两颗。
它们散发的光亮犹如两团截然不同的火焰,或清幽或灼烈,缓慢而坚定地碰撞在一起,再逐渐辐散开来。
那个莫须有的交界处下,一片广漠的边境荒原上,五年生的苔藓像伤疤一样到处都是。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远处边境围墙——天门——上偶尔冒出的炊烟,提醒着每一个生灵——
这里是圈内。
空旷的荒漠上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白色道袍,袖口处辊上黑边。
道人的出现本该是如此突兀,然而天门墙上却没有丝毫异动,好像根本就没看见这个人。
他走得很慢。
一步一步,在荒漠戈壁上留下一连串浅浅的脚印。
接着,道人停下了。
暮色,不知何时已然降临。
天空中传来一声苍鹰的鸣啼,显得很惊慌很恐惧,不知是在惧怕着即将降临的黑暗,还是惧怕着那两个太阳,又或者,是在惧怕道人面前的东西。
那是一道裂缝。
“是很让人害怕。”道人突然开口了。
他望着对面的风景。
乍看起来,那道裂缝后的景色和这里没有什么不同。
戈壁荒漠,黑石点点。
一lún_dà日,缓缓旋转。
道人再看看脚前的裂缝。
或许那不能称之为裂缝,应该称之为深渊。
深渊自然是深的宽的,从天空中往下看,犹如一个巨大的弧形伤疤。
而道人就像是伤疤旁边的小蛆虫,似乎在犹豫着怎么过去。
“一直以为,容容姐说的,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个地方,冷热交替。
无有生灵可以跨过那条裂缝,抵达对岸。
此时黑夜已然降临,从道人的角度,已经能看到身后的圆月。
但是对面的太阳却仍未消失,而是变成了幽蓝色的光球。
原本清凉的光线,被它散发出的阵阵寒意所替代。
“凛日,幽月。”
道人突然笑了笑,身影从原地消失。
“真是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似乎传了很远,但荒漠上的任何生灵都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反应。
只是,对岸那处幽月,似乎突然波动了一番。
接着,整个光球陡然消失。
边境地带彻底恢复黑暗,只留一轮圆月隐没于乌云之中。
天门墙上,突然骚动起来。
——————
一年后,南国人界边境,某小镇。
傍晚的雨丝淅淅沥沥,将整个世界都模糊了。
这个小镇,好似很久都没人来了。
除了雨声,连一点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踏踏踏……
脚步声?
“太好了,总算看到人了!”一位年轻的采药人全身湿漉漉地闯进门,“我还以为整个镇子的人都搬迁了呢。”
“上房一间,下房一间,老板?”
话音未落,冷不防一道剑光袭来,恰好抵在了采药人的喉间。
采药人堪堪停下脚步,脸上有一滴冷汗滑下。
此时,清冷的声音响起,似有一种剑气的锋锐划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到这里来干什么?”
“莫非——”
“你们是妖怪?”
采药人颤巍巍地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是毫无法力的凡人。
出声者脸如美玉,一顶道者高帽衬托出雅然自适的气质,长发飘飘,暗带一丝阴柔。
那柄长剑指着采药人,这位美男子却没有向着他发问。
问的,是采药者身后的人。
“这位……寒玉剑石公子,我等前来,是来此地采药,并非妖怪。”
人界中原特有的水乡口音,软糯的同时,隐含着些许坚决。
一大一小,纸伞轻巧。
蓝衣绿衣,佳人依依。
二人秀发间,各自隐约可见一枚神火印记,此刻在雨汽中,也看不真切。
听得对方一口道破自己的行藏,石堂嘿然一笑,掐指一引,收剑入鞘。
他抱拳拱手,朗声道:
“在下石堂,敢问姑娘……”
“行了石兄,别假正经了,二位姑娘既然早已知晓你的名号,也该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客栈内堂,一位白衣人手托鹅毛扇,微呷一口淡茶。
虽说气质如此淡雅,但言语间却毫不客气。
“别丢人了。”
接着,他又转头向着两个女子,柔声道:“外边雨大,二位赶紧进来吧。”
刚才开口的绿衣女子轻轻颔首,“多谢。”
她牵着另一个娇小的身影,缓步进门。
那边,一表人才的石堂却忍不住了,“西门吹沙,这里难不成是你开的?”
他拥有所谓的傲气,是以并没有攻击两个女子,而是一剑挑飞了那个采药者,顺势剑指白衣人。
“来来来,除妖之前,咱们再比划比划。”
“怕你不成?只会用剑的蛮子。”
白衣西门轻笑一声,挥挥鹅毛扇,长身坐起。
此时,采药者尚在地上翻滚痛呼。
绿衣女子秀眉微蹙,刚刚想过去扶起他,蓦然一道炽热的火劲弥散开来,蒸干了屋里屋外的湿冷气氛。
采药者似乎感觉到一股轻柔温热的力量将自己扶起,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定了定神,他慌慌张张地跑